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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访十年 纪实 2383 字 2023-10-07

gu903();寻找杀手,需要从小贺身上打开突破口。

德子问:“你同意找杀手”

升子说:“我们再干最后这一件事情,干完就金盆洗手,彻底告别打杀,好好做生意。”

升子在医院里说这句话的时候,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他们此次南方之行户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

小贺家在城市西郊的矿区里,矿区居住了几千户矿工,他们在山腰上挖掘一眼窑洞,一家老少就住了进去。窑洞挖掘得乱七八糟,有的几乎并排在一起,有的孤零零的只有一家人。远远望去,山坡上好像有很多田鼠洞,走近了才看到有的洞口竖着电视天线,有的晾晒着花花绿绿的衣服。在20世纪八九十年代,煤炭价格不升反降的时候,大小煤矿都举步维艰,所有的矿工家都生活困难。矿工的子弟们纷纷扬扬地卷入了南下的打工潮,小贺就是其中之一。

那时候,谁也没有想到进入21世纪,煤炭价格一路飙升,煤炭行业炙手可热。催生了数以万计的亿万富翁。我在暗访十年第四季缩写的黑娃和蔡亮子都是这样的人。他们的财富迅速膨胀,膨胀的速度让人咋舌。

这个世界上,真有一种叫做命运的东西,让人难以把握。

小贺家很好找,他家就在山顶上。猪肝说,站在矿区大礼堂,向南张望,能够看到一颗巨大的松树,孤零零地矗立在山顶上,松树下就是小贺家。

千户和七子来到了矿区大礼堂的时候,看到曾经红火一时的大礼堂已经变成了废墟,一群群乌鸦从残破的房顶上飞进飞出,遗落了一地的聒噪和粪便。早些年,煤矿生意好的时候,这里三天两头有歌舞表演,放映电影,县城里的人都狠羡慕煤矿工人,他们又很高的工资和优厚的福利待遇。县城里的漂亮女孩子都争先恐后地要嫁到煤矿,而煤矿再丑得女孩子也不户对外出口到县城。毛主席说,工人阶级领导一切。那时候的煤矿工人确实是天之骄子,他们说着普通话,看地方上的人都是斜着眼,显得鄙夷不屑。后来,市场经济的大潮卷了煤矿和县城,县城是一幅潮气蓬勃的景象,就像毛主席所说的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而煤矿面临着计划经济的种种问题,就像日薄西山一般气息奄奄。这个世界在短短的几十年里,一再地翻来覆去,颠来倒去,然跟很多人无所适从。

千户和七子站在大礼堂的门口向南张望,果然看到了山顶上有一棵巨大的松树,远远望去,那棵松树像山顶上长出的一棵蘑菇,引人注目。

他们顺着山路向山顶攀爬,山路弯弯曲曲,像鸡肠子一样,山路的两边是一眼眼土窖洞,有的土窖洞门前有几只鸡在觅食,有的土窖洞门前一片死寂,有的土窖洞门前是坐在藤椅里懒洋洋晒太阳的老人,他们沿着山路爬到了那颗松树下时,一路上都没有见到一个年轻人。

松树下果然有一眼窑洞,窑洞的门扇虚掩着,他们推门进去,看到里面空无一人。太阳从打开的门扇招进去,让房间里的一切浮出黑暗,变得影影绰绰。千户和七子看到窑洞里的一切都非常简陋,仅有的还算值钱的东西,是地面上一个暖水瓶和放在木桌上的唯一的家用电器手电筒。

这样贫穷的家庭,即使打开窑门,小偷也不愿走进来。

这事不是小贺家他们不知道。

千户和七子在窑们前等候了很久,等得几乎失去信心,就要离开了,这才看到从山顶的那边走来了一个老头儿。老头儿的背伤扛着一把头,摇摇晃晃地走过来。老头儿肤色黧黑,头发花白,穿着蓝色的宽大的工作服,一看就是一名下了一辈子矿井的老矿工。

千户看到老矿工走到了窑门钱,就问:“这是不是小贺家”

老矿工说:“是呀,你们是哪位”

千户用极为蹩脚的普通话,异常乖巧地说:“我们和小贺是同学,想找他。”

老矿工开始骂了起来,边骂边咳嗽,他用漫长而绵绵不绝的咒骂来表达他对小贺的不满;他用她声嘶力竭的咳嗽表达他的老态龙钟。老矿工骂完后,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他问他们找小贺什么事情。

千户说:“我哥哥在南方开工厂,需要自己人照看,我想和小贺一起过去。我们过去后,一人一个车间主任。”

老矿工丝毫也没有怀疑千户,他说小贺已经出去好些年了,隔上三四年才会回家一次,回家了也不交钱,晃荡几天就又离开了,也不知道他再南方做什么。如果能够到工程做车间主任,那就太好了。

老矿工不知道儿子小贺住在哪里,但是他提供了一个电话号码。儿子小贺曾经说过,如果家里有什么事情,就打这个电话找他。

那是一个固定电话号码。

千户和七子拿到电话号码后,急忙离开了。

第二天,德子带着千户、七子坐上了南下的火车,他们要去寻找小贺和杀手。

火车从秦岭车站出发,轰轰隆隆地向南开去,他们坐在座位上,坐成了一排。绿皮车厢里全是奔向南方打工的人群,车厢里充塞着汗津津的民工和鼓鼓囊囊的编织袋,飘荡着浓重的汗臭和脚臭,回荡着各种口音的谈笑声。卖食品和小商品的小推车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过来,一路在吆喝着“让开让开”;卖小食品的吆喝声也会响起,一路都在兜售着“三无”产品。不断有人下车,但是又不断有人上车,车厢里总是满满当当。绿皮火车就这样拉着这一车北方人慢腾腾地摇摇晃晃地驶向南方,相对于贫穷的北方来说,南方是有梦的地方。

在一天一夜的火车上,他们只有过一次短暂的对话。

千户说:“那一年周公子就是坐着火车离开的,再没有回来。”

德子说:“战争早就结束了,周公子去了哪里”

七子说:“周公子是不是牺牲了可是牺牲的名单上又没有周公子的名字。”

说起周公子,他们一阵唏嘘,每个人的心中都一阵怆然。他们好长时间都没有再说话。

千户说:“我们这次坐火车离开,该不会也回不去了”

德子说:“乌鸦嘴。”

当时,谁也没想到千户一语成谶。多年后,德子向我说起这段往事的时候,他说,我们秦岭山地方邪,如果说什么,结果就会成为什么,非常灵验,所以千万不要乱说话。

火车驶过了郁郁苍苍的秦岭山,驶过了一望无际的汉江平原,驶过了绵延的长江和渺茫的洞庭湖,驶过了无数片水田和无数座桥梁,驶过了丘陵地带和丹霞地貌,终于驶入了那座传说中满地都是黄金的沿海开放城市。

一来到城市里,他们突然觉得所有的生活经验全部都不够用了。他们不会看地图,不会看路牌,不会坐公交车,不会说当地方言。站在火车站熙来攘往的人群中,他们像当初刚刚离开家乡,怀揣200元钱来到城市里找工作的我一样,感觉孤立无援,像掉入了大海里,连一根救命的稻草也找不到。

他们站在火车站旁边的台阶上,不知道该去哪里。

他们一直站到了黄昏,黄昏时分的火车站仍旧川流不息。以后在我暗访的时候。我很多次来到了这座火车站,我拿着x光片走在这里,假扮成患者,引诱医托上钩;我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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