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摔成这样,我倒有兴趣瞧瞧,他醒來时见到了会是怎样的神情。
唉,方才为他宽了衣,他身上的伤最重已经深及白骨,他现下虽有命在,可是不知这草药究竟能不能治好他,他若是一直睡到明晚也不见醒來,那只怕是这辈子都不会醒來了。
本想着倒杯茶來喝喝的,只是茶壶端在手里了,方才想起现下不是当年,当年这里,还有一人守着,能有温热的茶水喝,能有悠然的琴曲听,能看见他恼羞成怒的模样,能听得他故意疏远的语句,能守着他一梦初醒,能唉,现下,已不复当年。
无事坐在一边的等着月落日升,晨露跃上花瓣,好采些回去,只是太过清静了,听着那鸟儿隐约的啼叫,眼飘飘乎乎又看向躺在了榻上的那书生,依稀仿佛,我又回到了当年,有些傻气的模样,只与清衡住于这崖下,总是喜欢在他专心弹琴的时候自他身后抱着他,总是喜欢说一句:“我要把你藏起來,藏在一个沒有人能找到的地方,只有我同你。”
也喜欢傻傻的问:“一辈子和我在崖下,哪里也不去,好不好”
好不好呢记得,那时的清衡停了抚琴的动作,一手抚上我环在他腰间的手,清雅一笑,也只是一笑。
还记得,我喜欢装傻,将清衡唤做思然,明明是知道的,知道清衡便是清衡,他虽然长得同思然十分相似,可他还是他不是思然,我却硬是要执拗的将他当做思然來骗着自己,或许,同时也伤了他的心吧,依稀间记得,他总是喜欢在我将他唤做思然时,垂下眸去,任由长长的睫毛遮住眼内的心绪所有,也不曾开口说过什么。
啊,却是我忘了,他说过的,他不是思然,我的心里终究都未曾有过他,终究他只不过是思然的影子罢了,终究啊,他提了包袱,还是撇下我走了,只是走得匆急,未曾听到,我唤着他的名字,想起了失去的思然,最后,却不知脑内的是到底是思然还是清衡了,只知道那时,趴在地上的自己,从眼里落下了不该落的东西,哭得像个孩子。
现今想來,我始终都未曾看透过他的心思,不知道他原來的痴情是真是假,也不知道他原來同我说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且莫言其他,只我心内有你的一席之地就好么
那日宫殿上的所有还历历在目,那一剑,他刺得可真狠啊,也不晓得平素温文儒雅的他是哪里來的气力一剑刺穿了我的胸膛,我知道,我知道他的举动一切皆是护君,毕竟,我是做势想要将凤吟杀了的奸臣呐,忠臣如他,又怎会放任我对凤吟动手动脚
可是,我不明白啊,为什么他会说出那种话恶心呵原來我对他所做的一切于他而言都是恶心,原來,所有的所有,都是我的自以为是,原來他从未对我动过感情二字,从未。
那日后,他应当同清莲白头偕老了吧,应该很幸福吧只是自己,不甘呐,,唉,罢了罢了,不甘又如何,属于我的,终究是属于我的,不是我的,终究是求不來的。
不知不觉间,我看着榻上的人脸才得入迷,痴痴傻傻间,又含了些不甘带了些眷恋,扶上了那人的脸。
忽然之间,那人的眼睫毛颤了颤,随后,缓缓睁开,四下相对下,我竟将他当做了清衡,一时间也忘了抽回还抚在他脸上的手,只在他眼里寻找着往日会出现的神情,自然,毫无所获。
先回神的是那书生,瞪大了一双眼直盯着我,脸色瞬间又苍白了几分,唇也哆哆嗦嗦的直抖,夹在唇边的话还是哆嗦着吐了出來。
“有有有有鬼啊救救命”
回过神來的我楞楞抽回手后,哭笑不得,玩心大起后,我勾了唇來:“鬼在哪里”
书生果然是书生,读书读呆了便是书呆子无疑,瞧他这模样就知晓了,,“诶你不是鬼么莫非你不是不对啊,小生明明看见你突然出现”书生疑惑的眨眨眼,有些理不清头绪。
“我不是鬼,是妖啊,”瞧着他那副思索模样,我又道,“妖就是妖,咳咳,听说过沒”
少顷,他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來,只是说话又结巴了:“妖妖妖妖怪啊啊妖怪大哥你别吃我,我沒有几两肉的。”
被这话呛着了,只是好歹他不自称小生了,听着也沒方才來得别扭,可喜。
我自认为人畜无害的笑笑,又放柔了声:“谁告诉你,妖怪就得吃人了”
“娘亲说的,山里的妖怪吃人不吐骨头,”语未罢,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妖怪大哥,你若真要吃我,劳烦你只吃肉不吃骨头,将我的遗骨带回老家,葬在娘亲坟旁,让我能在地府孝顺她。”
啧啧还是个孝子,只是我怎未听过这妖怪就会吃人不吐骨头了
如此想着,我朝他又靠近了几分,让她看我能看得更仔细些:“你且仔细瞧瞧,我长得很吓人么”
被如此动作惊得想往榻内挪动几分的人碰到了身上的伤口,疼得将一张俊俏温文的脸皱成了苦瓜,无法,只得正视我,少顷后,却看红了面颊,这让我忍不住觉得他其实是女扮男装的姑娘,而先前那些人,只是要将他抓回青楼里去,而非男馆。
“不不吓人。”
“哎,不闹了,方才的话都是我说笑的,不必当真,我也不是什么妖怪,自然不会吃了你,试问,你口中所说的吃人不吐骨头的妖怪会不吃人反而救人的么”这话很有道理,那人微一琢磨,果真不怕了。
我又岔开了话題,只是显然忘了方才瞧了他的身是男儿的,而非女子:“姑娘,现在觉得伤得如何,若是严重,我还是去给你请个大夫吧。”
他一楞,羞红了脸,随即便是一副士可杀不可辱的模样,直让人好笑:“恩公莫再打趣我了,我是男子,不是女子。”
“那你脸红做什么”这话,本是我在心内自语的,却不想一个沒留神随口便说了出來。
“你”他你了半天也沒你出个所以然來,我哧笑出声,他的脸又红了几分,估摸着是羞也气。
随后,他说自己的身子无甚大碍,如此躺着休息几日便好了,不须劳神,半晌后,我同他不再说话了,又过了些时辰,他才开口:“小生顾惜然,不知名讳”
惜然,惜然好名字。
原先的名字是用不得了,须知这入得仙班,我也该抛却尘缘往事,虽然很难,,“你直接唤我孤鸾吧。”
顾惜然听得一惊:“孤鸾”随后苦笑,“恩公若不想说真名也罢,怎么说这二字。”
我也无奈:“唉,孤鸾这两字虽然不妥,可我真的是孤鸾啊,生來就是这个名字,我哪里有什么办法啊。”
语落,他不再回话,端看那模样,想是还觉得我的名字是假非真吧,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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