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虽然算不上不客气,但究竟不如何尊敬。薛锦谦皱了皱眉头,道:“杨大人,我姐夫王君贶你可知道”杨应时道:“自然有所耳闻。”薛锦谦道:“你知道就好。我现今正替他查一件事情,这事与杨大人无关,就不必告知了。但此事牵涉到秦明虚,刚刚方小姐才告诉我秦明虚已死。我要找方子琪问个清楚。”杨应时道:“本县本来就在审理此案,到时自会给你一个答复。你虽是薛大人嗣子,王大人与欧阳大人内弟,毕竟没有官职,只是一介草民,岂可擅闯我县衙门重地左右,与我拿下”
“你敢”薛锦谦喝道,强压下内心不满与些许不确定,“我是没有官职,可此事关系重大,你不知详情就随便拿人,出了问题可担当得起吗”
杨应时本因方子琪拒不认罪、王浑河又一力指认而头痛不已,既怕失去民望,又担心给包拯留下无能的印象,这才口气不善。但薛锦谦这番说话,又让他忐忑起来。得罪薛锦谦事小,可若被王拱辰或欧阳修见怪,岂不是大麻烦尤其是王拱辰,滕宗谅那般要职尚且被他参得一贬再贬,他要收拾自己简直比捏死蚂蚁还容易。毕竟离京甚远,朝中微妙形势他并不知悉。思潮翻涌间,决定还是不要轻易开罪薛锦谦的好,故换上一副笑脸道:“是下官的不是了。既然薛公子要问方子琪,我这就提审。”
“不必了。”薛锦谦道,“此事不宜宣之于众,我告诉你有这么一件事,已是替你在我姐夫面前大大地担了干系。你将方子琪交与我,我带回方府去细细查问;问清之后,再还给你。”
“这”杨应时迟疑了,“他身上案子未结,怎么能由你一句话就放走呢虽然方家是本地大户,我也并非不信任薛公子,但这县衙内外人多口杂,这样一来,我如何向宜春众百姓交代更如何向秦老夫人和二公子交代”
这话在情在理,薛锦谦不能辩驳。想了一想,便道:“那好,我就在这里等着你审他。结果只有一个,要么是他干的,要么不是他干的,你没理由委决不下。这一场问清楚了,我总可以带他回去查问了吧”
杨应时还没想明白,薛锦谦已转身对傻在门口的衙役道:“没听见吗还不去提嫌犯”
方子琪在监牢里呆了几天,已经颇显憔悴,见到杨应时自然没有好脸色。杨应时叹了口气,挥手命他坐下。
“坐杨大人急糊涂了吧草民可是嫌犯。”方子琪冷笑一声,语气极尽刻薄之能事。杨应时脸一板,道:“这是本县体恤,哪来那么多废话。源顺镖局一案,你到底如何参与,从实招来”
方子琪整理好自己时瞥见了薛锦谦,心下一喜,答话时声气也硬了些:“我从未参与,谈什么如何参与那王浑河认定了是我,可那也只是他一面之词,怎么就作得数”杨应时道:“案发时你在什么地方谁人可以作证”方子琪道:“我跟你说过八百回了。那时候我和舍妹口角了几句,她一怒之下冲出酒楼,掌柜小二都见到了的,你也已经问过他们了。那之后我傻了一阵,自己也不知道走到哪里,回过神后就回家了。”杨应时道:“你离开酒楼和回家之间没有人陪伴你,那段时间足够你快马出城纵火。”方子琪怒道:“你非要这么说,那就由你说好了”
杨应时被他噎得一呆,瞟了眼薛锦谦,自己也知道这般言语定不了罪,遂道:“那么王浑河指认你杀他妻女一事”方子琪打断他道:“你来来回回只会说这几句么我要是真报复,为什么杀他妻女不杀他我要是存心杀他,他能活到现在我就算一时着急没能杀了他,还能让他见到我的脸我又不是傻子再说我比你是比不上,究竟家中也有众多护院,我犯得着亲自动手”
他越说越气,再也坐不住,在堂上大步走着。杨应时道:“你气也没用。王浑河神智清楚,语气真挚,绝非作伪。你又不曾欺负他,他没事诬陷你干什么”
“那个王浑河,确实是说的真话,也就是他所看到的东西。但他看到的是不是事实,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三人都往门口看去。刚刚说话的人抱着双臂靠在门框上,正是白玉堂。
“五爷”方子琪又是一喜。白玉堂却没理他,也没理薛锦谦,只是对杨应时道:“方子琪自述与秦明虚小小恩怨,皆因秦明涂而起,可有此事”杨应时道:“不错。”白玉堂道:“那你问过秦明涂没有”杨应时道:“问过,确是秦明虚不许他与方子琪来往。但他年纪太小,其他的事情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庄氏还在悲痛之中,我也不好多打扰。”
“悲痛”另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不见得。”
杨应时见是展昭,连忙站起身来。虽然朝廷重文轻武,毕竟展昭是四品京官,他一个小小县令怎敢在其面前大喇喇地坐着。薛锦谦注意到他的举动,顿时起疑,但他从未见过展昭,一时也联想不到那里去,只是偷眼看着白玉堂。
展昭也看了一眼白玉堂,见他不准备说话,只好自己续道:“白兄说过案发之后的情景。庄氏进门就直扑面目全非的尸体,说那就是秦明虚,此举相当不合常理。况且之后就匆匆将尸体火化,一日也没有停过,未免太过仓促。庄氏说那是秦明虚遗愿,然而秦明虚的意思是命丧他乡,才撒灰入江以便魂归故里。如今他死在家乡,却为什么不入土为安,反倒要顺水漂走”
杨应时当日也曾奇怪过,只是不便多问。此时重提,方有醍醐灌顶之感:“这难道是说和庄氏有关不错,秦明虚本来不是庄氏亲子,只是他们母子一向感情甚笃,怎么也不会”
“庄氏的问题先放着,”白玉堂突兀地插口道,“我本来是来回答你之前的问题的。”说着不满地瞪了一眼展昭,像是怪他打断自己话题,“方子琪没有足够动机去杀王浑河妻女,也完全没有必要亲自去杀,杀的过程也是漏洞百出,非常之不谨慎。但王浑河又不像说谎。这就只有一个可能,凶手刻意嫁祸,扮成方子琪不说,还故意给王浑河看见,要把这笔帐算给方子琪。”
杨应时连连点头,却又立即摇头道:“庄氏一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算她不知何故要杀秦明虚,肯定也是雇人去杀。她又不知秦明涂与方子琪有何来往,没道理无端端把方子琪牵扯进来。”
这话不错,一时堂上没人说话。展昭看了一眼薛锦谦,问道:“杨大人,这位是”薛锦谦把视线从白玉堂身上移开,道:“在下姓薛,草字锦谦。不敢请教足下高姓”白玉堂抢着道:“许久不见,你还是这么厉害啊。他就姓高。”
薛锦谦笑道:“这么巧我看五爷刚才一直没搭理我,连看也没看上一眼,还以为五爷贵人多忘事,早就不认得我了。”白玉堂也笑道:“那怎么会。只不过刚才是就着杨大人的话进来的,自然要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