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等了一阵没听见回应,朝这边走来,似要查看。刚露出半截靴尖,又缩了回去,走到屏风中间,从缝中窥视。展昭立即垂下手装作晕迷,依旧不出一声。那人咂了两下嘴,走回之前的位置;不一会儿,又走到屏风边看,像是不能确定展昭此时的情形。
耳听得他来回走了几遍,终于忍不住走过了屏风,极警惕地站在面前丈许远处。展昭将眼睁开一线,看见一双做工精致的八成新小牛皮靴,靴面却被磨出了好几个毛岔,显然这人并不怎么在乎它。顺着往上,束腿上沾满了已干的泥泞,膝盖下方有个破洞。再往上,便看不见了。
那人又等了一会,慢慢蹲下身来,伸手去撩开挡在展昭面前的头发。展昭闭上眼,感到这人仔细地观察了自己一阵,又将手往鼻子下伸来。心念一动,屏住了呼吸。
那人一探没觉到气息,大吃一惊,连忙去摸他脉搏,匆忙间搭了好几次才搭准。感到脉搏还算有力,微微一愣,已知不妙。才要退开,展昭手腕一翻,已扣住了他脉门。他半身立时酸软,急提劲要挣开时,只觉身子一僵,原来展昭另一只手已霎时间封了他五六处大穴。
见这人跌坐在地动弹不得,展昭才抬起头来,看向他的脸。这张脸苍白如纸,正是上次树林中韩彰跟踪的那人。此刻他直直盯着展昭,目光中透出一种说不出来的意味。
想起韩彰的话,展昭迟疑了一下,还是摸向他颌下。指尖来回轻触几次,果然觉到那里有一道细缝。小心地探入一撕,这层面具应手而落,露出下面这人的真面目来。
尽管已听说过,猛然看了个确实,展昭还是吃了一吓。
这人两颊如刀削一般,线条分明,神情冷厉,分明是本该已被庄氏设计而死的秦明虚。
白玉堂眼睁睁地看着舟中人翻身坐起,肺都要气炸了:巨阙上那剑穗展昭解下来给芊芊玩去了,自己又不是不知道,怎么竟一时大意,看不出其中有诈。面前这人一脸阴婺,眼神中带着一丝值得玩味的讥讽。只见他伸指弹了几下,便解开了艄公的穴道,命其继续。又回头看了一眼刚反应过来正大声吩咐追赶的蔡铎,冷笑一声,挥手掷了个什么东西入水。砰的一声大响,湖中水被炸起三丈多高,艄公趁势一撑,扁舟飞一般射了出去。待到水面重新平静,蔡铎已被甩得不见人影。
这一番折腾只弄得白玉堂恶心欲呕,无奈气血被封,想吐也吐不出来。也暗暗运气尝试自行冲脉,丹田却始终空荡荡的,只得暂且作罢。
“你不必白费心思,”那人忽然开口,声音好像破铁一样,“我这是独门手法,你解不开的。”
白玉堂听得一阵难受,哼了一声,也不理会。那人却好似突然来了兴趣,蹲下来对着白玉堂左看右看,摇头道:“奇怪,看你便像个有钱的,却不像个值钱的,也不知道他要你干什么。”白玉堂冲口怒道:“胡说八道有本事的解开爷穴道再打过”那人哈哈一笑:“手下败将何足言勇输便是输,你可别怪我用计。这种伎俩你能上当,只能说明你脑子有问题。”“呸”白玉堂怒视着他,“这也叫计最多不过是小人之术”那人悠然道:“韩非子有云,兵不厌诈。只要能赢便是了,管他君子小人你定要说我是小人,那么你比小人还不如,也不是什么好名声。”
“你”白玉堂心知若不是身在水上,又太关心展昭安危,本来不至于这么容易被制。但眼下事实既成,这番缘由又万万不能说,就算气得说不出话,也只好认了。那人见他语塞,更是得意,把玩着一个小球,仰头看天,意示不屑。
艄公在旁笑道:“我说吴老二,从来不见你和人谈笑的,今天怎么转了性子”那人脸一板,道:“还不是你划得太慢你若能快点到地方,我怎至于如此无聊还有吴老二也是你叫的”艄公吓得头一缩,连连赔笑致歉,不敢再多话。
白玉堂冷眼看着,心里怒气已慢慢平复下来。有什么东西一直在眼前晃悠,仔细一看,是那人手中抛着的小球。那小球通体黑色,直径不足半寸,看上去是铁铸的,中间隐隐有道红线,顶上还有一截伸出来。
“这东西长得”白玉堂皱眉想道,“似乎是啊二哥有次兴起,给我讲过火药有许多种,其中有种差不多就是这样莫非真是火弹他刚才扔的是不是这个东西”
正胡思乱想间,忽觉小舟轻轻一晃便停下了,原来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地方。那姓吴的一手将白玉堂扯起,挟着他跨过船舷上岸。艄公荡了一桨,自己划开。
岸上不远便是一幢楼,三层三檐,黄瓦红墙,与前方两座亭子成品字形,既精巧又宏伟,直叫人叹为观止。然而这般好景致,竟一个游人也没有,不免有些怪异。
走近了方见到楼下有几个人来回巡视,面色不善,显然是不许人随便近前。那几人看到这姓吴的,都赔笑着打招呼道:“二哥好。”却全似没看见白玉堂。姓吴的冷着脸点了点头,带着白玉堂径往楼上去。白玉堂两腿不能动弹,被这姓吴的如拎小鸡一般提在手中,脚尖离地足有三四寸,心下不禁羞恼,又忍不住有几分佩服。
直上到三楼,入目便是一架屏风,将屋子隔成两半。靠门这半边放着一张桌子,桌上摆着一壶酒,桌边两张椅子,却不见人。这姓吴的将白玉堂往其中一张椅子上一扔,对屏风那边道:“老大,人带来了。”
那边窸窸窣窣响了一阵,才听得人答道:“好,我一会就过去。”停了一停,又道,“吴良,你把门关好。”
吴良似乎有些意外,但还是照吩咐做了。那人又道:“把他穴道解开。”吴良一愣,道:“为什么”那人似有些不耐烦,道:“不为什么。”吴良哼了一声:“我好不容易才制住他,要放你自己放。”说罢抱臂走到窗前,意甚不满。
那人走到屏风旁边就站住了,皱眉对吴良道:“叫你解你就解,哪里来那么多话”吴良抬头瞪了他一眼,道:“你说得轻巧,岂不知纵虎容易,再缚就难了”那人眉头皱得更紧,道:“笑话,你说他是虎我看就是只老鼠都到了这里还怕他飞上天去不成传出去没得污了我的名头。”吴良气结,冷笑道:“我辛辛苦苦给你办事,什么都捞不着,就落得一个污了你的名头”那人眉头已经皱得快要夹死苍蝇了,急道:“我是你大哥,你怎不听我吩咐”吴良仰头笑道:“我乐意时你便是我大哥,不乐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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