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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树银花 遇尘 2435 字 2023-10-08

那人还在哭着。发现面前多了个人后,不自禁地声音低了些,也抬起了头。这一抬头白玉堂便看清了他面容,又是一愣,低声道:“喂,这不是那个恨天高”展昭一怔,道:“什么恨天高”白玉堂道:“那天湖边你忘了”

展昭也仔细看过去,果然是那日在洞庭湖边狂言江山的那个青年。因白玉堂没对他说起金易所言,他也就不知道这诨名。但见这高生涕泪横流,蓬头垢面,比起当日同样的醉后失态,精神头却不知相差了多少。

只听滕宗谅问道:“你哭什么”高生打量了他一番,渐渐止住抽噎,道:“自然之境,宜舒自然之情,想哭就哭了。”滕宗谅道:“然则你何以专程到君山来哭你莫非不知君山被封了”高生慢慢爬起身来,道:“君山被封,干我甚事我又不曾进去。”滕宗谅道:“这片地方已在禁地之内。”高生哈哈笑道:“那么你抓了我好了。”

滕宗谅皱起眉头,似乎不知面前这青年是否在装疯卖傻。高生也不理会,见他不再发问,便又自顾自唱起来。这次唱的却不是什么词,听来是他自己乱编的曲调。众人起初听不真切,到得后来,猛然听他声音一个拔高,唱道是:“嗟夫予尝求古仁人之心,或异二者之为,何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进亦忧,退亦忧。然则何时而乐耶”

这段不比方才的浪淘沙,其间没半分滞碍,端的是行云流水。滕宗谅的脸色猛然一沉,随着他的歌声而越来越黑。高生兴起,竟放怀狂舞,歌道:“其必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那天展昭抄录岳阳楼记予赵祯,其后虽然避了出去,可赵祯在里面大发脾气、与包拯争执不下,他还是听得清楚。何况赵祯是当着他的面读的,其时面色如何不善,他也记得。因此听到这里,不觉悚然变色。白玉堂尚未读过岳阳楼记,也不知前后因果,但看展昭神情,又一想这文中之意,也知不太妥当。两人还没动作,忽听滕宗谅一声断喝:“住口”

高生被他吓了一跳,不得不中断,怒道:“你做什么”滕宗谅冷笑道:“你莫不是想做官想疯了”高生大笑道:“痴儿、痴儿,如今这世道,岂有容我做官之理你不知天子驾前,得宠的是个江湖把式么”滕宗谅道:“你说什么”高生道:“我说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多少人拼了命也考不上一个进士,却有个跑江湖的,去耀武楼上耍了两道,便得了个四品官衔。罢了罢了,还是烟花巷陌,依约丹青屏障的好。”也不理滕宗谅有些茫然,只顾大笑。

展昭脸色大变,身子摇摇欲坠,一手几乎将树干生生抓出个洞来。白玉堂急忙扶住他,连声低唤:“猫儿,猫儿别听这种人胡说八道猫儿”

展昭好容易才平复下来,放松了手道:“我没事。”白玉堂又看了他一会,点头道:“没事就好。”说着长身而起,冷笑道,“五爷本来就见不惯,别说他欺到你头上了”

“白兄”展昭一把没拉住,差点脱口叫出来。白玉堂已经疾扑出去,在空中打了个转,轻飘飘落下地来,语声清亮,带着彻骨的寒意:“且去浅斟低唱罢了,你要浮名作甚”

第29章七、林花谢了春红

高生的笑声被硬生生截断,四周一下子静下来。初升的太阳照在几人肩头,却将气氛映得更加诡谲。滕宗谅揉揉眼睛,打量着这个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白衣青年,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眉头。

白玉堂根本没理会滕宗谅,只是盯着高生。高生不觉有些发冷,道:“你你做什么”白玉堂道:“你酒醒了吗”高生一怔,果然觉得酒意退去了一些,却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遂下意识地甩了下头。白玉堂道:“如此说来是没有了”也不管高生嘴唇颤动欲要说话,一把将他揪过,回身就走。可怜高生一介书生,又是大醉过,如何挣他得脱,只好大声叫唤。白玉堂猛然停步,又问道:“你酒醒了吗”高生头点得啄米也似,只盼他赶紧放开自己。白玉堂笑了笑,松开手,不等他反应过来,又一把抓住他腰后,微一运劲,竟将他整个人打横提起,隔着三四丈掷入了洞庭湖。

啪的一声,水花飞溅。莫说在后面看呆了的众兵士,就连已猜到几分的展昭都忍不住瑟缩了一下。白玉堂拍拍手,转过身来。

滕宗谅早已跟到了他身后,见他转身,当即沉声问道:“足下何人”白玉堂瞥了他一眼,道:“过路人。”滕宗谅道:“已封山数日,足下怎会经过这里的”白玉堂道:“奇怪,我又不是你岳州人,封山多少天,我怎知道况且这一路过来,既没见着有人驻守,也没见到任何标示,你空口白牙就说封山,莫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不想被我这样的路人知道”滕宗谅脸一沉,道:“足下方才蓦然出手又快又准,对那书生说的话又饱含深意,想必是已在旁听了许久了。说是碰巧路过,只怕谁也不会信的。”白玉堂摇头道:“我耳力好得很。他那般喧嚷,我隔着老远就听得一清二楚,根本不用在旁边待着。只不过循声过来看看是谁这般狂妄罢了。”滕宗谅道:“哦”他绕着白玉堂转了一周,“足下一身白衣纤尘未染,说明这一路走来都很小心,绝非寻常散步或出游;足下靴跟沾有半截草叶,却不是眼下所站的地方长着的,必是不久前在什么地方或蹲或立,呆了至少也有一刻钟;足下剑穗上玉片还有水气,多半是晨露所凝”他顿了一顿,冷笑一声,“足下在大半夜小心翼翼地前来君山,又在附近逗留了这么久,却偏要强说是路过,也不知到底是谁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白玉堂听着他说话,心里不觉吃了一惊,没想到此人竟能于片刻间分析得丝毫不错,还言辞如刀咄咄逼人。但面上自然没表现出来,只是眼珠一转,嗤笑道:“说得倒有几分道理,连我自己也忍不住信了。但我若真有什么目的,真的在旁窥视许久,反正你也发现不了我,我何必贸然出来呢”

他本以为这样一问,滕宗谅就该哑口无言了。毕竟要说他是专程来教训高生的,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岂知滕宗谅只是一挥手,道:“这正是我要请教足下的。对不住了。”

身后兵士接令拥上,将白玉堂围在中央。滕宗谅道:“足下究竟有何来意,还是照实说的好。”

白玉堂收起笑容,扫视了一圈。眼光所到之处,兵士们都忍不住打个寒颤,侧头避开。滕宗谅也打了个突,却更加认定这青年必有所图,当下大声道:“足下功夫想必是好的,这些人也未必困得住。”白玉堂哼了一声,道:“你知道就好。”滕宗谅道:“但足下功夫再好,恐怕也难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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