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方依旧阴沉着脸,不置可否。徐庆嗨了一声,道:“说不定只是他们没有注意到。”闵秀秀点头道:“这也有可能。不过他那么大个人,又是大白天的,庄里这么多人,总不会一个见到他的都没有。”韩彰道:“若是他昨晚趁夜返回,之后便一直潜在林子里呢”闵秀秀道:“码头十二个时辰都有人看守,他从哪里返回”
一直没说话的蒋平清了清嗓子,沉声道:“至少有一个地方可以让展昭回上陷空岛,而且不会被人看见。”闵秀秀问道:“什么地方”蒋平道:“独龙桥。”
白玉堂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厅里的气氛一下子凝滞了。就连卢方也抬起了头,眼神中带了一丝紧张。蒋平不去看白玉堂,续道:“二哥去码头问的时候,我去独龙桥看了看。铁链完好无损,以展昭轻功,过桥是轻而易举的事。”
“他昨晚确实回来了,”白玉堂冷冷地道,“三更过后。”不待蒋平说话,他又大声道,“可直到今天早上卢七去叫我过来之前,他都在我房里没有离开过半步一个时辰以前他绝不可能到林子里去杀人”
“他既告辞走了,又偷偷摸摸地回来做什么”徐庆质问道,“还一直在你房里你也不说一声”白玉堂哼了一声,道:“那是我们的事。”蒋平挑起眉毛,道:“五弟,我知你近来同他交情甚好。但眼下他是杀人疑犯,你怎能不分青红皂白便一味替他说好话”
话音未落,忽闻厅外一人笑道:“展某离岛不过一日,怎么就成了杀人疑犯”正是展昭。
几人都站了起来。蒋平踏前一步,正待开口问话,猛觉眼前光芒闪动,不由大吃一惊,急向后仰。但觉颈项一凉,巨阙已横在肩上,动也动不得了。
“展小猫你这是什么意思”徐庆跳了起来大叫道。蒋平又惊又怒,却不敢乱动。展昭却只微微一笑,撤剑作礼道:“蒋四哥受惊了。只是诸位请想,展某出剑可算不慢,就连蒋四哥如此功夫,一时不慎也着了道儿。若展某真要杀那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想必不过是眨眼间事,她又怎有时间来写下展某的名字只怕就连看清展某的脸,也殊非易事。莫非在展某到那茅屋之前,她便已知道自己要死在展某手下了么即便如此,展某既非白痴,亦非初出江湖,难道杀人之后不会检查一番,就任由她把血字盖在手掌底下”
他侃侃而谈,竟把卢方听得呆了。半晌方吃吃地道:“你你已知道了”展昭颔首道:“韩二哥与蒋四哥去查问情况时,白兄已将事情告诉展某了。”
白玉堂仰起头,只当没看见韩彰和蒋平的脸色,道:“大哥,我告诉你,就算这小丫头是你带回来那个,茅屋里也肯定不止她一人。肖红韶一定就在附近。”卢方道:“你怎知道”白玉堂道:“我见过的。”将当日所见茅屋内摆设与“晓晓”形容复述了一遍,又道,“在那之前我进去看过,床上躺着的女童是缠过足的,脚掌较常人窄得多。这姑娘,”他挥手指了指尸身,“脚也还小,但这只是尚未长成,绝不是拿布裹过的情状。”
他没有说肖红韶与阿敏的谈话,更没有说前晚阿敏所做的事情。展昭看了他一眼,但并未接话。
卢方的眼光不由自主地转到了晓晓脚上。现在想来,他从未注意过茅屋里奔向自己的小姑娘是否缠过足,但白玉堂万万不会信口开河,遂问道:“我当初带回来的就是她,这一点绝无可疑。然则依你说,那肖肖红韶怎么上岛的”白玉堂道:“她武功虽废,心机还在,又擅易容,怎么上不来”卢方摇头道:“不管你怎么说,在见到她之前,我总是不能信。”
“展某半路返回,原是觉得那茅屋有异,卢岛主却信之不疑,因此本不想惊动各位。”展昭插口道,“但事变突然,又牵涉自身名声,展某断不会袖手旁观。既然肖红韶直指在下是凶手,那各位就请绑了在下去见官,她定会有所举动。”
卢方没说话,徐庆却道:“我们向来不与官府打交道的,做什么去见官”展昭道:“徐三哥若有更好的办法,展某洗耳恭听。”
“华亭县还莫名其妙压着我一宗奸杀案,”白玉堂道,“传出去也实在太不好听,所以我反正总是要去一趟的。”
他对上展昭的视线,挑了挑嘴角。
第57章九、然后天梯石栈相钩连
唐询颇有些瞠目结舌地看着堂下六人,手放在惊堂木上却一直没有动。衙役们手足无措,连喊“威武”的声音,也不似从前那么有精气神。不管怎么说,陷空岛五鼠毕竟是华亭县有头有脸的人物,等闲见到其中一个也是难于登天,更何况是五个都在。
奇怪的是,这声称押了嫌犯来报案的五鼠,除了领头的卢方有些愤懑之色以外,其余的都好像不太当回事的模样,最小的白玉堂更是一脸鄙夷不屑,仿佛根本连话都懒得说。那被指为嫌犯的人,虽被五花大绑着押在中间,却面色平和,还带着一丝微笑,好像是被人毕恭毕敬地搀扶着一样。这大堂于他而言,也一点不像审讯之地,反倒像是辉煌的客厅,他正等着入座奉茶。
坐在堂前一侧的傅师爷清了清嗓子,开始磨墨。唐询回过神来,咳了一声,问道:“堂下众人,所报何事”
卢方瞥了白玉堂一眼,抱拳道:“草民卢方,昨日义女晓晓被此人所杀,特来此寻个公道。”唐询哦了一声,看向那嫌犯,啪地一拍惊堂木,道:“兀那汉子,既有命案在身,见了本县如何不跪”嫌犯微笑点头为礼,道:“卢岛主虽报案称在下杀人,毕竟尚无凭据,唐大人怎能就认定在下有命案在身”唐询一怔,又一拍惊堂木,道:“即便如此,你身为嫌犯,见了本县,也该下跪”嫌犯摇头道:“虽是嫌犯,但未定罪,品级还在,我跪你不得。”唐询又是一怔,放下惊堂木来,问道:“你是何品级”嫌犯淡然道:“在下四品护卫展昭。”
唐询一惊,猛地站起身来,视线在五鼠脸上一一扫过。见他们没半分异议,大约是真的了,当下咳嗽两声,道:“下官见过展大人。陷空五鼠以民告官,不论是非曲直,先杖三十,来呀”
“我就知道这小猫要来官府没好事。”徐庆不服气地嘟囔道,声音大得整个大堂都能听见,“这官官相护,如何能给个公道来。”
几个衙役拿着刑杖闻声而入,又都站住了不敢上前。韩彰打了个哈哈,笑道:“民告官,杖三十,这规矩我倒也听过的。不过这主要是大哥来告,我弟兄几个只不过是作陪,不知算来该有几个人挨板子”唐询道:“既如此,算一个便是。”韩彰道:“算我大哥一个”唐询道:“不错。”韩彰道:“那么我这作弟弟的,自然该当替大哥挨板子。来来,你们几个,打我好了。”
徐庆在旁挠了挠脑袋,显然没明白什么意思。蒋平接口笑道:“哎哎,我还在呢,岂有二哥上的道理。你们几个,冲我来,别挨着我二哥,否则我灌你们一肚子江水”
白玉堂嗤地一笑,道:“四哥,你这话可是挤兑小弟我得,谁叫我要跟来呢。唐询,你听好,告官要受的这三十杖,我白玉堂替大哥挨了。”说着走到大堂正中,一掀衣服下摆,“哎,凳子呢”
拿着刑杖的衙役本来走向韩彰,后又顺意走向蒋平,这会儿却不约而同地停了下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