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沈立行沈老板也是一位颇有家学渊源的儒雅之人,一路上,文定与沈立行时常促膝交谈,品诗赏词,倒也十分雅致。
徽州之地,于南宋之时曾出过一位儒学大家新安朱熹,乃是继先秦诸贤之后,又一位对后世之人影响深远的大儒,而朱子之学也成为徽州后世子孙世代相传的至理祖训。
但凡是六经传注,没有经过朱熹论定认可者,父兄长辈或馆师是决计不予传授,子弟们亦不能习研,可见徽州子弟对朱喜的尊崇。
而徽州商人更是看重朱子之学,向来将其奉为无上准则,不但是生活上,就是经商之时也是如此。在这十几日的水程中,文定由沈立行那里受益良多。
一路闲暇,一路畅谈,终于到了扬州的码头。
宽阔的河面之上帆影蔽天,舟揖穿梭,繁忙的景象与汉口镇码头极其相似,不过文定知道二者的不同。汉口镇由形成到扩展,全是出自商人百姓之手,所以汉口码头更多的只是为商民所利用,即便是如今那般兴盛,朝廷上连县衙也不曾设置一处,依旧是隶属于一水之隔的汉阳县。
而扬州则不同,近两千年的古城,自古便是府衙之所在,附近的州县具是在其治下。再加上又有了这条贯穿南北的运河,自从它建成之初,便在历代朝廷之中扮演着极其重要的角色,那些北上的船只,正是源源不断的为京酱之地输送着南方的粮食物资。是以扬州之地,历来也是为朝廷所看重,在这方面而言,汉口与之相比,可说是一为天上,一为地下。
文定在沈立行沈老板的陪同之下,步下舟船,登上了心中那仰慕已久的扬州城。
同行的二人,心情却是两般。
文定这厢对扬州的认识,向来只是存在于画卷、诗词之中,多的是美妙的憧憬,少的是切实的认知;沈立行则完全是另环惺埽揪褪茄镏莞浇耸希有质窃谘镏莞ぃ晕锏氖煜た氨裙氏缧掳病
这些年来,沈立行在外奔波,来去匆匆,多少次午夜梦回,苍氐焦庋镏荩缃裾驹诼胪飞献蠊擞遗危芯跆乇鸬恼媲小=蛔牡椎募ざ畹溃貉镏荩梦チ恕
一踏上码头,沈立行就按撩不住自己心中的兴奋,频频向文定介绍道:“文定,你看,这就是我们扬州出名的东郭码头。如何此刻知道我与你所言不虚吧比起汉口镇的码头来,扬州码头更添几分气势。”
“确实不凡。”文定发自内心的赞叹起来。
码头之上,早已有数人迎了上来,其中一位年纪约有三十好几,一马当先恭敬的道:“表老爷,可看见您了,小的们已经守侯多时了。”
见到了来人,沈立行显得也是十分亲切,笑道:“林松,是你家老爷让你们来接我的吗”
“正是,正是。”林松答道:“老爷收到您的来信,算准您是这两日回来,特意命小的们在码头守侯,果然就让老爷说准了。”
说到自家的老爷,林松脸上是布满了崇敬,那股自豪之情,让旁人一望便能了然于心。
沈立行转过头向文定笑道:“我这个表兄就是这样,任何事都安排得妥妥当当,让人无可挑剔。”接着又为他们介绍道:“林松,这位就是我从汉口镇特意请来的源生当柳朝奉。”
“竟会有如此年轻的朝奉。”林松颇有些惊奇的道:“老爷交代还会有一位朝奉与您一同回来之时,小的还以为来的将是一位老先生,万万没想到,看起来比起小的还要年轻十来岁。”
“林松,记得要给我好生招呼柳朝奉,别看柳朝奉年轻,却有着一肚子的本事,还是刘选福老先生的弟子呢”初次与文定见面之时,沈立行脑中闪过的念头也是与林松眼下大致无二,对文定如今的成就感到不可思议。后来接触的多了,也就慢慢试出文定的深浅了。
“这个自然是小的分内之事,日后要多向柳朝奉讨教讨教。”
“岂敢,岂敢。”文定忙道:“沈老板过誉了。”彼此间寒暄了几句。
“表老爷、柳朝奉这边请。”彼此算是介绍了一遍之后,林松将他们引到码头上,那儿早已有两顶轿子备着。
东家在出发之前便有交代,此行一切事宜皆听从沈老板安排,文定也就客随主便,不曾推辞。
文定禁不住心中那份好奇,轿子一上路便掀起轿帘,向外面的街景望去。扬州的繁华简直让人目不暇接,有的是各色各样的店铺,有的是形形色色的路人。凤台沙苑林立,舟桥流水交纵其间,如此美轮美奥的城市,文定感觉自己当真是到了人间圣境。
记不清穿梭过了多少的街巷,依稀中文定只觉得,初时见到的多是热闹的街景,雅致的酒肆茶楼,沿街嬉闹的童子,描眉画眼,傅粉施朱结伴出游的俊俏女子,三两同行,侃侃而谈的书生。到后来,从轿帘处见到的景物,渐渐地由热闹换成了恬静,五花八门,参差错落的铺面换成了一座座庄严的宅门,嬉笑放纵的游人也换成了一个个表情谨慎的家丁仆人,轿子终于停在一座高大的府门之前。
文定暗念道这定是扬州富商们云集之地,下轿后,文定抬头望去,宅子的匾额上写着“汪府”二字。无须通报,文定随着沈老板缓缓的步入府中,林松则先一步进去回报于他家主子。
穿过了长廊、假山、荷花池、小桥、竹林,来到会客厅。从步入汪园之始,文定便感到极大的震撼,一路过来所见到的景物,让他是心醉魂迷,禁不住着意放慢脚下的步伐,生恐错过这宅院里的景色。
早在汉口之时,文定便常听人说起苏杭、扬州一带的园林冠于天下,来此之前,心里预先已有了一定的准备,可到底还是被眼前的景物震住了。
曲折幽深,引人入胜,跌宕多姿的叠石,看似随意的几株青竹,其实又使得园林之中平添雅致。一些石块平落于水中,形成线,又或是排成道,使人能爆步而行,听沈立行言道,这种石桥唤作“汀步桥”,取其点其步石之意。
似桥非桥,似石非石,既有渡桥之意境,又无架桥之固形,既有人工的巧作,更有归于自然的滋味,让文定如何能不为之折服。
这庭院家宅之地竟可以建成如斯光景,主人家婉约细腻之情致可见一斑。
待到文定他们来到会客斤之时,林松已守侯在一旁,说道:“表老爷,我们老爷方才在书房练字,嘱咐让您稍侯一会,待他净手之后便出来见客。”
“嗯,知道了。”沈立行在汪家算得上半个主人,招呼文定道:“文定坐呀”林松则指使着下人们奉茶。
不消半盏茶的工夫,由后宅步进一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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