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进当铺,这不就愈发是任他予取予求了吗张大元心中乐开了花,忙不迭将死当、活当二者的区别为他解说了一遍。
老者爱怜的望了望那方石印,悲切的道:“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谁知还有几个年头好活,就死当吧看看能值多少银子老朽从西山赶了上百里的路过来,就是等着银子急用,不然也不会拿它出来。”
“老人家是西山人呀那可是个好地方。潘生酒、西山寺的东坡饼,还有最最有名的武昌鱼,都是人尽皆知呀”
张大元的恭维话,只引得老人自嘲的笑了笑,仿佛是触碰了他陈年的伤口一般,半晌也说不出话来。
自讨了没趣的张大元扯了两句闲话后,赶紧将注意力引到正事上来。
他从里面拿出一杆小秤,像模像样的将石印秤了许久,又打怀里拿出了小算盘,一边拨弄算盘珠子一边道:“这方印,重二两五钱,按一两青田石换一两金来算,就是二两五钱的金子,我给您换成银子,就是二十八两银子,您老人家看这样如何”
一两石换一两金,这可是市面上的公价了,以当铺里的规矩足十当五,能开出这种价钱来,已经是十分少有的了。然而这不寻常的公道背后,却是隐藏着张大元狂乱的欣喜。
“只值二十几两银子吗”
“老人家,我这可是已经在照顾您了呀您看这重量分毫不差,就算是拿到市面,顶多也不过就是这个价。而且这种东西一般也不容易出手,拿到别的当铺,能给您一半的价就算是不错了,我这也是看着您这么大的年纪,大老远来一趟不容易。”
“这这可是一方古印呀距今有四百多年。”老人家接过石印,指着上面的“庭坚”二字道:“光是这两个字就是大家之笔,怎能仅仅当作是石头来卖”
张大元暗道不妙,原本是想哄着他当作块石头来卖,谁曾想这老儿亦不是一点不知的主,只好故作惊讶的道:“原来如此,小可倒是疏忽了,还望老人家见谅。”
“无妨,无妨。”
“不知这古印有何出处”
“老朽世居西山,这方古印是得自祖上,乃是当年黄山道二游西山之时,写那幅松风阁所用的印章。当年他离开后带走了那幅字,却将自己的印章给留了下来,继而为先祖所得,一直奉作是传家之宝。”
“哦,原来是这般一回事。”这下张大元的心中彻底的放心了,出处与流源看来都没什么问题,这正是上苍在庇佑他,暗下决心定要将这青田石印弄到手中。
看眼前老人急切的神色,仿佛是急等着用钱,越是如此,张大元越是提醒自己要沉着冷静,不能显露出丝毫马脚,说道:“如此说来,老丈这方印的确是来历不小咯”
老人家听闻后喜形于色,问道:“那能给当多少的银子呢”
“若是黄山道的字,起码也能值个三千两银子。”
“那,这方印又该值多少呢”
“在下只能给您五百两银子。”
“五百两”老者失望之色露于言表,问道:“黄庭坚字帖能卖三千两,印章却只值五百两”
“老人家,这您就有所不知了。”张大元慢条斯理的对他解释道:“这世上收藏字画之人比比皆是,只要是大师真迹,就不愁没有买家。可这收藏印章之人却是少有的很,鄙号收进来后,或许几年乃至上十年都鲜少有人询问。况且您这又是死当,便是不会再赎回去了,极有可能就这样砸在手里了,到时鄙号该如何是好呀”
这话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在一般情形下,当铺对于这类的东西都不会开出很高的价钱来。
老者仿佛也被说服了,眼中的光芒也逐渐地黯淡了下来。就在张大元正自以为得计之时,老者忽然收起印章,合上木匣子,起身就要告辞而去。
这可将张大元惊的仓皇失措,到嘴的鸭子,怎能让他从自己的口中飞走了呢赶忙道:“老丈,您先别急着走呀有什么事我们还可以再商量商量。”
“不瞒张掌柜说,老朽等着一笔银子急用,不然也不会卖这件祖传之物。原本指望着有了这古印便能凑足数目,谁知远远不够,既是如此,老朽也就无谓去卖这祖物了,另想别的办法吧”
他不想卖了,而张大元却不能让他就这样走了,道:“老丈,您大老远来一趟,我见了您也十分的投缘,不能让您就这么两手空空的回去。”
他思量了片刻后,又沉声道:“您还差多少银子,若是能帮上忙的,小可一定在所不辞。”
一席话差点让老者的眼眶涌出了感激的泪水,只是老者的神情却依旧是显得忧郁而低沉,道:“没用的,总共需要一千五百两银子,差的实在是太远了。”
一千五百两,这数字确实是大了点。张大元思索了片刻,咬咬牙道:“这样吧我给您开一千两,余下的银子您过去再想想旁的办法。”
“不必再连累掌柜你了,其他能筹到银子的办法,我早就一一想遍了。老朽拖着这行将就木之躯,也实在是没什么好的办法可想了,与其这样,还不如留下祖宗传下的宝物吧”老者说着又要往门外走去。
不能眼看着这一大笔银子从自己的手上溜走,情急之下,张大元拦住老者的去路,道:“好了,老人家,我就给您一千五百两的当银。”
“这万万不行,这可叫你如何向贵东交代呀”
“这您尽管放宽心,在下自能向东家解释,只是您日后切不可对人说,您的石印是在本号典当的,不然让同行知道是我破坏了规矩,我也就难以在这个行当再混下去了。”
老者连连道:“不会,不会,张掌柜这是帮老朽度过难关,是我们一家子的大恩人,老朽又怎会恩将仇报呢”
“老丈,您过奖了,我这就给您开当票去。”
“用不着那么麻烦了。”老者爱惜的望着那方石印,缓缓道:“老朽已经是风烛残年之人,此生已无望再将其赎回了,要这当票做甚,看见了只能是平添感伤。”
正中张大元的下怀,眼前的这一切实在是太美妙了。他出了客厅拐了个弯,就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先是朝门外张望了许久,瞧准了没有一个人在近前,才合上房门,从隐蔽之处小心的捧出一只木盒子,从里面拿出一叠大大小小的银票。
这可是他毕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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