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丽霞将一切都看在眼中,她觉得白生亮尽管柔声细语的跟柳飞霜说话,他说话时的口吻与其说是未婚夫妇之间的安慰,毋宁说是大夫安慰病人的口气更适合些。
“洛姑娘,可以开始了”白生亮见柳飞霜情绪稍转,转头说。
洛丽霞没说什么,轻声道:“这样吧,柳小姐。我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可好”
柳飞霜又依赖般的看了白生亮一眼,见白生亮鼓励的点点头,她也就答应了。
洛丽霞问她,案发时她可看清了凶手的面目,之前可有听见什么不寻常的动静吗柳飞霜虚弱的摇头道:“没有。昨夜酒宴散后,我就回房就寝了,睡得很沉,根本没觉得有什么异常。可睡到后半夜,我突然感觉一阵毛骨悚然,就惊醒了。”
“你惊醒了可是听到什么动静,还是发觉有什么人进来了”洛丽霞问道。
“我,我说不好”柳飞霜的胸口开始剧烈起伏,“我当时只是觉得很害怕。”
“所以,你起来了”洛丽霞目光犀利的盯着她。
“是我起来下床查看,发觉屋子里的灯不知为什么亮了。我以为是丫鬟忘了熄灯,于是去熄。可当我走到桌前,却突然看到自己背后有个黑影。我怕极了,正要喊人,就觉得背上一痛,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柳飞霜会意这段情节时,满脸是汗,她下意识的紧紧握住白生亮的手,想要找个依靠。
“这样说来,你根本没看清凶手的面孔”洛丽霞丝毫不放松,又问道。
“我。。。我,我不知道。。。”柳飞霜看来情绪接近奔溃,她惊慌的抓着白生亮,眼眶中满是泪水。白生亮邹眉望着洛丽霞,示意她不要再问下去了,他的病人已经受不住了。
但洛丽霞没理会他,又紧追道:“那你发觉不对劲儿起身时,门是开着的,还是关着的”
“我。。。我记不清,关着的我忘了,也许是开着的吧。。。”柳飞霜慌了神,模模糊糊道。
洛丽霞最不喜欢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逼问道:“到底是关着、还是开着”
柳飞霜只管摇头,泪汪汪的颤抖着,完全失了方寸。白生亮怕柳飞霜刀伤恶化,不耐烦道:“洛姑娘,我看今日就到此为止吧。柳小姐身子还未大好,这样下去,只会越来越糟,到时候你就更问不出什么了。”
洛丽霞不甘心的看了看柳飞霜苍白的脸,知道白生亮说的有理,便说了声打扰,转身离开了。她刚走到楼梯口,正好碰见朱元将从衙门赶来的仵作引了上来,洛丽霞心思一动,也跟着朱元他们进了大小姐的房间。
仵作验尸这段时间,洛丽霞又将整个凶案现场看了一遍,但并未发现什么新的线索。她走到窗前,目光落在了屋外楼阁的阳台上。那阳台很宽敞,两边都通着门,正好可以进入两位小姐的闺房。她踱到阳台上,看见阳台上摆着的几盆应季的腊梅,腊梅上覆这残雪,雪花晶亮的颗粒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她随手将花上的残雪掸了下来,左右端详了一阵,本想离开。可一瞟眼见,忽然瞧见地上有什么东西在阳光下闪着光。她走近一瞧,竟是一面小镜子。洛丽霞将镜子轻轻拿起端详了一下,发觉镜子边角的细孔中似乎还有什么黏糊糊的东西。她心思一动,将镜子小心的踹在了怀里。
这时,朱元在屋里叫她,说是仵作已经验尸完毕了。仵作告诉她的,与她昨夜亲自验看的没什么出入。只是仵作还告诉她一个非常奇怪的现象,死者虽然一刀毙命,但凶手手上力道似乎不强,只是因为恰好捅到了致命的地方,否则的话根本不能杀死任何人。
“哦”洛丽霞对仵作的结论产生兴趣。那日白生亮告诉她凶手是个壮汉,手力强劲,可今日仵作却说凶手力道很弱。是谁说了谎按说,仵作不可能撒谎,那么白生亮会是撒谎的那个人吗
“朱元”洛丽霞唤了一声,“你去查查白生亮昨晚的行踪,看他究竟去过什么地方还有,查问一下下人,白生亮与柳家两姐妹的关系如何。”
朱元应了一声,匆匆下楼去了。洛丽霞见朱元去了,又问仵作,可知是什么凶器。仵作告诉她,凶器是一把长半寸、两指宽的壁刀,而且很锋利,这也正是凶手可以轻而易举的杀死柳大小姐,而毫不费力的另一个原因。
“这种刀在哪里可以见到”洛丽霞问。
“这种刀原产自西域,携带轻便又锋利,但价格很是昂贵。所以,必定是有钱或是有身份的人家才有。”仵作说。
“这样说来,此贼还是个有钱人了”洛丽霞嘴角一弯,缓缓道。
仵作听了一愣,“大人说什么”
“没什么“洛丽霞淡淡望了窗外一眼,心中已有了根底。
、第二十三章
柳庄,厢房。
炉中的茶水嘶嘶的冒着白气,洛丽霞盘膝坐在榻上,正聚精会神的端详着一副图。这是今日早些时候,她让仵作画出的凶器的样图。
她看的入神,连有人进来都没察觉,知道李玄清那清亮的声音对面响起,她才回过神来。
“你来啦”洛丽霞抬起眸子,疲惫的望了他一眼。
“你瞧什么呢我进来你都不知道”李玄清一壁提壶倒茶,一壁坐下说。
洛丽霞看到李玄清,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李玄清平日里结交的都是些高门大户,说不定见过这壁刀也未可知。她伸手将图递给李玄清道:“你看看这个,可认识”
李玄清顺手接过端详了一阵,还给她道:“这不是西域的壁刀吗你没事瞧它做什么”
洛丽霞听了心头一喜,忙问:“清哥可知这柳庄里有谁喜欢摆弄这些吗”
李玄清不着急回答,见她茶碗空了,立身给她续上水,这才缓缓道:“你是怀疑凶手在柳庄之中”
洛丽霞也不打算隐瞒,故而将自己的怀疑和盘托出。李玄清听完她的分析,眉头微皱,末了叹息道:“其实,我本不想疑心这庄里的任何人,特别是柳兄。但我在柳兄的书房里见过这东西,据他说,那还是他花了大价钱从一个胡商那里买来的。”说道此处,他略微顿了顿,又道:“但我相信,此事定与他无关。他是个赤诚之人,这杀人伤命之事是断然不会做出来的。”
洛丽霞没说什么,她也不像怀疑柳延庆。但凶手还未落网,这里的每个人都有嫌疑,包括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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