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没有答案。
她偷偷地再去瞄一眼,恍忽中却又见裴湛把匕首缓缓放入她的手内,凝视着她的眸子:“原本就是思念,给了你,只是更添思念而已。”
苏鱼掐掐虚无的手指,能称得上思念的,第一名当然应该是苏老爹,不止是现在,就是当她如花似玉地活着的时候,耳畔也经常会响起苏老爹的教导。他是当地远近闻名的医者,热心又善良。所以就在他去世后,苏鱼也一直在承受着邻里的恩惠,安安稳稳地长到十七岁。
那排第二名的呢似乎就是裴湛了。不过也好象算不上思念吧在她目前乏善可陈的前世记忆里,除了苏老爹,也就只剩一个他。
终日幽暗的博物馆内,昼夜的交替是以展室门口的照明灯为标示的。灯光亮起,游人进入,然后游人渐稀,灯光熄灭,便是夜晚的来临。
灯光熄了又亮,亮了又熄。转眼,苏鱼已数过了49个明灭轮回。
这又是一天开馆的日子。来上班的人们抱怨着今天有多冷,夜里又下了雪她们都穿上了厚厚的大衣,不住地拍打着身上的雪花。
下雪了
苏鱼顺着出口向外飘荡而去她已经出来过很多次了。
这个季节正是典型的北方冬天。夜里果然是下了雪,远近一片银白,还有一些零星的雪花细碎地飘落下来,被风卷成旋涡,又杂乱地四散开。天空是低垂的灰蓝色,偶尔会有几只吃得胖胖的麻雀歇在干枯的树梢。这里算不上市中心,街上人迹稀少,行人们踩着咯吱作响的积雪,唇边呼出白茫茫的哈气,到处是一派清冷的冬色。
虽然苏叶生在南方,但北国的雪,这已是她第二次见了。
而记忆中第一次的雪,远比这次要来得更浓密,更长久。夜里,那鹅毛般的雪片,纷扬着,载着遥远的回忆,飘到她的梦里来。
作者有话要说:在第一篇若即不若离里夸口要写的音乐剧故事,今天终于登场了。
、02
纷纷扬扬的大雪下了三天终于住了,远山近地全笼在一层厚厚的积雪之下,白花花的晃得人睁不开眼。高大的松柏林,棵棵都被压住了一身的银白,银白下面透出的墨翠仿佛从宣纸上勾勒出的墨迹,枝叉虬劲。正是最寒冷的季节,呵气成冰,正午的日头只是高高挂着的金盘子,不过是看着暖。
在这一片冰天雪地下的林边,却密密地支着二十几顶营帐,中间已经扫出了几条通道,零星还有卫兵巡过。
其中的一顶营帐里,小丫头锦帛正懒懒地坐在火盆边,一边用火箸有一下没一下地拔弄着明灭的炭火,一边问:“苏姐姐,湛王走了第三天了吧”
火盆另一边的苏鱼嗯了一声,紧了紧围得严严实实的皮氅。
从初看大雪的惊奇,到兴高采烈地堆雪人,打雪仗,再到现在蜷在帐里守着炭火盆,已然是整三天。
锦帛轻叹一声,叹气的尾音尚未落地,却听得帐外一阵喧嚷,她立刻扔掉火箸,跳起来冲出去。
一片喧嚷声中便立时夹进了一尾尖利的女声:“湛王回来了湛王回来了湛王来了”
“扑啦”一声,帐帘一掀,风卷着细碎的残雪挟着一股寒冷冲进来。
苏鱼没想到湛王驾到,只得顶着一身沉重的皮氅胡乱起身,只看了一眼面前这个高大威猛的男人,便迅速垂下头去,恭顺道:“湛王您回来了。”
锦帛兴奋的红着一张脸,颠着小碎步跟进来,欢欢喜喜道:“湛王一路辛苦听前头那些军士们说您还得两天才能回来,没想到今天就回了您累坏了吧锦帛这就给您沏茶”突然听到苏鱼一声轻咳,她讪讪地止住话头,欲盖弥彰地补救道,“您不知道,苏姐姐每天都为这个睡不好,每天都要问上几遍呢”
苏鱼心里翻个大白眼,她告诫过她的那些话呢
“锦帛,身为战利品,就要有战利品的自觉,逆来顺受,随波遂流才是本份。”
“锦帛,战利品只有被瓜分的命运,绝不可以抱怨要求的。”
“锦帛,你能不能和我一样,努力地缩小自己,减少存在感啊”
“锦帛,你完全可以自行花痴啊,不准拖我下水”
小丫头当面点头如捣蒜,转身只要看见裴湛的背影就全扔到脑袋后面花痴完全没有救
没睡好觉,纯粹是因为这鬼天气太冷了,盖了三层被还哆嗦;一天三遍地问,还不是因为这人若不回来我们哪能拔营其实这里离裴湛的领地胜州城已是不远,本来再有一两天的路程便到了,却偏偏要单枪匹马的消失个三五天,据说遇到这大雪封山,却是打猎的好时机。当王的兴致一起,便害得一队人在这里苦守严寒。
营帐外面传来士兵们吵闹嘻笑的声音。“这只好肥大”“还是这只大”“看着就流口水啊”“别啰嗦了赶紧涮洗了都送到灶上去”
想必这次行猎,收获颇丰。
帐里却一片寂静,炭火烧得正旺,暗红的火苗扑簌簌地抖动,好似舔在苏鱼心口,烧得一片焦灼。
苏鱼暗自紧张,鼻里却嗅到的是湛王盔甲上一股征尘的味道,挟着冷气和裴湛的男人气息,低垂的眼眸里瞄到一双皮靴走近,面前瞬间一暗。
裴湛其实并不信锦帛的咶噪。这个半月前从路上救下来的女子初看时只觉得惊艳,但好看的女子他见得多了,尤其是这种性格乖巧脾气顺从的美人,不过是空有一副漂亮皮囊罢了。可刚才进帐的一刹,他明明看到她眼里闪过的的古怪。裴薪早已报过,这女子与苏家一案并无瓜葛,但她在遮掩什么呢他放任她不理,趁着大雪出去打猎,足足三天,她居然还留在这里。
看着垂头不语的苏鱼,裴湛冷不妨一伸手,便抬起她的下颏。
苏鱼心里一抖,一直紧拉住皮氅的手便失了力气,厚重的皮氅立时滚落到脚边还真是冷啊不然身体怎么控制不住地抖起来
“看着我。”裴湛的声音不大,淡淡的,却透着不可违逆的威严。
苏鱼免为其难地对上裴湛的眼睛一秒,便又迅速别开目光。
这样才对。裴湛心想,低眉顺眼的小家碧玉,哪里有什么古怪,刚才不过是自己眼花。他放了手,扫一眼脚边的皮氅,鄙夷道:“江南女子,应该是没见过雪吧”便再懒得理她,转身出帐去。
苏鱼轻呼一口气,赶紧拾起衣物,利手利脚地把自己围好,又回到火盆边坐定。
锦帛直望到裴湛背影消失,才又满怀欣喜地凑到苏鱼身边。
“苏姐姐,你说,湛王是喜欢你吧”
“我没那福气。”
“可明明刚才”锦帛顿了顿,明明刚才那样暧昧,她脸上写满了“这可骗不过我”的表情,“那你说,为什么要带着我们回胜州城,无缘无故的。”
苏鱼看着锦帛深以为然的圆脸,恶作剧心起,故意做出沉重的表情:“这个问题我也想了很久呢我爹在的时候,有一次讲过,在一些荒蛮的部落,是有把女人当作战利品互赠的遗俗的我们被他抓了这么久,保不齐到了胜州就把我们送掉。”
锦帛瞪圆了眼睛:“苏大夫一定是喝多啦再说湛王可是亲王,可不是什么荒蛮的部落首领。”她嘟嘟囔囔的辩解了一句,灭了八卦的心,出帐看猎物去了。
其实她们一路走来,渐渐领悟了北方粗犷的民风确实与江南不同,荒蛮倒是不至于,但若是裴湛并没有收留她们的心思,到了胜州,便依然是前途未卜了。
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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