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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故人 岁月凉 2284 字 2023-10-08

“裴湛”

有好多次裴湛都觉得,自己会不会对苏鱼太有求必应了点他可从未对身边的人这样纵容过。

他纵容她直呼他的名字;他纵容她在冰面上的偷袭,让他露出狼狈的样子;他纵容她走近他,自然地拍掉他身上的枯叶苏鱼做的这一切,恐怕普天下没有第二个人敢这样对他做。可是,裴湛清楚地意识到,这一切,不仅仅是他纵容的一切,而竟然是他自己也正满怀期待地一切。只要苏鱼笑起来,整个脸庞都一波一波潋滟着明亮,他便觉得这世上再也没什么难过的事了。

邢州距离胜州已经不远了。早先的几百军士早已到达,湛王府一群人正在翘首等待之际,又听报说湛王遇刺,幸有高人所救,再过两日才会返城,搞得府里上下一片担扰。

裴薪等不及,便带着四五个心腹,快马加鞭往回奔。到了邢州见了主子,见裴湛已无大碍,终于松了口气,对苏鱼态度感激恭敬,大有但凡苏姑娘一句话,上天入地也要办到的架势。让苏鱼身为大夫的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

其实肩上这种刀伤对裴湛来说算得了什么呢而且在苏鱼一丝不苟的护理下,到了邢州的时候,原先那狰狞见骨的刀伤,已经只余一条指宽的疤。伤口果然好得很快。

裴湛甚至觉得,好得也太快了点。

裴薪事先知会了邢州的太守,选了一处私宅,安顿了众人住下,为过年张罗起来。

别人不知,裴同和裴薪却是这些年来,第一次见主子这样欢喜地过一个年。这一切,不因了苏姑娘还能有谁两个心腹互相递着眼色,心下又感叹又欢喜。虽然湛王依然寡言少语,但却并不见丝毫的惫态,由着苏姑娘高兴。大家一起热热闹闹地在一起守岁,饮了屠苏酒和术汤,又吃了年馎饦。

半夜里,又去放早就备下的烟花炮仗。那响鞭用火绒点了,顷刻就炸得满院的脆响;二踢脚的爆竹,这一声响过了,翻着跟头冲到天上去,才有惊雷一样的第二响;那烟花,象火龙一样的,在天上狂奔乱舞,留下银亮的轨迹;还有的起初只是细细亮亮的一线极速地攀到高空,忽地消失不见,还来不及纳罕,却突然一声闷响,炸开半天的火树银花,姹紫嫣红,星星点点的象从天上坠落下来一般。又一团绚烂的光芒在空中盛开,裴湛的袖子被兴奋的苏鱼紧紧地揪紧了。他垂头看着她被烟花映得明明灭灭的脸,一双眼睛却比烟花还要明亮。

苏鱼从未见过这样美的夜空,她屏住呼吸,紧盯着这稍纵即逝的绚烂。

裴湛也微笑着仰头看着天空。

那一年,父亲接了母亲和他去宫中过年,皇兄裴昭当年也只有十四五岁,却对相识不久的裴湛热情友好,对他母亲也甚是恭谨。完了繁文缛节的那些仪式,一家人其乐融融,象普通百姓那样过年守岁,放了烟花,母亲给他们床头挂上长串的随年钱

那是他唯一记得的新年模样。

直放了有一个多时辰,虽然夜还是沉沉的黑,但远近的鞭炮声都已经稀疏了。见苏鱼虽然披着皮氅,却还是冻得跺脚,裴湛便命大家回去休息。众人便散了。

苏鱼却一路跟着裴湛往回走。

裴湛立住,回头看她。

苏鱼却笑嘻嘻地把一只手掌摊到他面前:“喏,你的新年礼物,”她不好意思地皱皱鼻子,“可能不怎么值钱,但也可能很值钱,是苏大夫云医的时候,救下的一个病人给的谢仪。”

裴湛向她掌上望去,却是一只玉质的镂空花锁,他捡起来,有点失笑。

“这算什么”他说,“明天早起才会给你随年钱,你是小孩子,怎么还送我东西”

“因为,因为这是我过得最好的一个年最热闹,最开心,这才是我想象中过年的样子。能过这样一个年,都是因为你,我要谢谢你。”廊下的灯火映着苏鱼的脸,红澄澄的光,她仰着头,眼睛晶亮,语气认真,旋即又笑了,“随年钱要准备好天亮了我来敲门”她转身咯咯笑着跑了。

大约在室外站得久了,他的手有些冷。那花锁握在手中,却是一点温润,那温润缓缓地,柔柔地透过掌心渗进来。

这也是他过得最好的一个年。

苏鱼只短暂地睡了一会儿,天便亮了。她换上了太守夫人给准备的新衣,欢欢喜喜地去给裴湛拜年。心满意足地领到了随年钱,就跑到外面跟裴同嘀嘀咕咕。

裴湛悄悄一瞧,却是拉着裴同要去逛街,不禁面色一沉。

逛街么两条腿走路而已。难道这也可以算做娱乐竟然还这样鬼祟裴湛心中一阵气恼。

“裴同”湛王开口了,裴同甩下苏鱼,一溜儿小跑的进来。

“出去走走。”主子的话干脆利落,裴同只得在后跟着。路过苏鱼的身畔,裴湛撇了她一眼,“还不跟上”

“干嘛去”

“嗯,”裴湛不自然的轻咳了一下,“逛街。”

下一秒,苏鱼就欢天喜地的跟上了。

虽是冬日,却是晴暖,一大早,熙熙攘攘的邢州街头,已经到处一派新年的热闹景象。

裴同觉得,再也没有比跟这两人逛街更累人的活儿了。

裴湛是一门心思大步向前,苏鱼是悠哉游哉逢店必入逢摊必瞧,两人一前一后距离拉得越来越大,裴同完全顾了这头顾不了那头,不出三五十米已是一脑门子的汗。

裴湛也发现了这个问题,渐渐放慢了步伐,纡尊降贵回到苏鱼身边。

可他就搞不懂了,那些胭脂水粉有什么挑的每个盒子苏大姑娘几乎都拿起来闻一闻,一脸的陶醉模样;布料庄里也是左披右挂的比划不停;卖小玩意儿的小摊子,她东挑西捡问价钱;连路过卖肉包子的大笼屉,她也是狠命地吸一口香气儿不,这都不是关键,关键是,她啥也不买一条熙熙攘攘的街几乎走到了头儿,苏姑娘半文钱也没花出去

裴湛憋不住要爆炸,这样走走停停简直比行军还要累

难道她舍不得钱不是刚给了她钱

从未受过同女人逛街酷刑的裴湛,招呼声裴同:“回去把苏姑娘看过的那些都买了来。”

裴同傻眼,这是要搬回一条街么主子

“你干嘛”没想到苏鱼还不乐意了,“我又不想要那些东西,干嘛要买你用不着装大方啊”

他没有装大方啊他是只求速死而已啊

对于只看不买又很来劲儿的这种奇怪的思维,裴湛破解无门,只得硬着头皮跟着走。

出了东街,向西却是人迹明显少了许多。街两旁的民宅和几座茶坊,贴着红艳艳的春联,上面写着饱蘸浓墨的春字,一派喜气洋洋。却还夹着几座装修漂亮的二层楼,廊前也挂着喜气的红灯笼,门却是闭着的。

苏鱼好奇:“这里卖什么的”

裴同迅速地瞥了裴湛一眼,才道:“卖笑的。”

苏鱼懂了,妓院嘛现在时间还早,没开门。回头看一眼裴湛,坏笑道:“来过没有”

裴湛险得要掐断她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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