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的族长身材高大,面色严肃,颇有威严,眉眼之间倒是和谢言酌有几分神似。
分明便是血脉至亲啊。
顾木蓉垂下眼睫,跟着谢言酌叩拜了下去。
谢言酌父亲乃是排行第四的嫡子,他祖父有六个儿子,其中四个嫡子,两个庶子,如今的族长乃是嫡长子。
所幸族中长辈都没有为难顾木蓉,得了见面礼,谢言酌留下,顾木蓉去了内宅,拜见家中女眷。
老宅之中,祖母年迈,信奉佛法,如今在寺庙中吃斋拜佛,二伯母和六婶跟在身边,还有几个女孩儿也都跟着去了寺中,三伯母跟着三伯父去了外地,家中大伯母理家,五婶帮手。
谢氏主母生的端庄秀美,带着南方女子的温婉,五婶却是北方贵女,高傲的很,看顾木蓉的眼睛都是向下的。
本来见了面,事情很是顺利,收了见面礼,寒暄几句,顾木蓉便准备退下,却见一年轻秀美的女子掀开门帘走了进来。
“大伯母,你怎能让这般污秽的人进咱们顾氏大门”
那女子瞪了顾木蓉一眼,柳眉倒竖,杏眼怒瞪,快步走到谢氏主母身边,却再不看顾木蓉一眼。
“污秽”顾木蓉觉得自己耳朵出了问题,这是大家族小姐能随便出口的词儿
“澄儿,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谢家大伯母皱着眉头,看向那刚进门的姑娘。
“难道我说的不对啊这人有个罪奴姐妹,谁人不知为何要让她进谢家门庭外人如何看待族中姐妹”那姑娘理直气壮,毫不客气。
“住口你给我跪下你身为谢家姑娘,便是这般的家教吗”谢家大伯母严厉的看着那名唤澄儿的姑娘,语气冷厉,本来极温柔的一女子,瞬间变得极度威严。
果然不愧是当家主母。
“大伯母自己没有女儿,就不会心疼侄女儿们吗”那姑娘梗着脖子,毫不示弱。
“你”谢家大伯母真被气着了,指着那姑娘,语气都微微发颤。
“大嫂,澄儿不过是个小姑娘,你和她生的什么气。”一旁的五婶终于发话了。
“澄儿,你怎么说也是名门闺秀,咱们谢家可不是随随便便的什么人家,你五婶我虽然不知道你从哪个奴才口里听来的混账话,但是这话也不是该从你一个谢家姑娘口中出来的。”谢家五婶一边说着,一边悠闲地拨动自己的指甲。
“你娘亲不在,咱们这些长辈也不能任由你被人带歪了。”五婶放下指甲,对着身旁的大嫂微微一笑。
“来人,将澄姑娘身边的丫鬟婆子绑起来,各打十个板子”这位五婶方说完,又对着谢家大伯母开口问道:“大嫂,在姑娘面前乱嚼舌根,打上十个板子,是不是少了点”
“再各加五板子”
“大伯母,五婶娘,你们怎么能这样”那位澄儿姑娘瞪大了眼,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们怎么能包庇这样的人”
“澄儿,你快及笄,也该懂点事儿了,莫要听风就是雨,更莫要失了礼数,你一言一行,代表的都是谢家的脸面。”谢家大伯母平静了下来,坐回到椅子上,对着那姑娘教训道。
“我要去找祖母大伯母和五婶娘怎能向着外人”那名唤澄儿的姑娘满脸通红,并不服气。
“这是你八嫂,可不是外人。你还没有行过礼呢。”五婶娘毫不客气的接上了一句。
那澄儿瞥了顾木蓉一眼,满眼愤恨:“我才不要和她做家人,传出去太丢人”说罢便不管不顾的甩袖子跑了。
顾木蓉眨眨眼,她还以为谢家的姑娘都是文雅的脾气,没有想到还有这般直白的人物话说,谢家女儿不是用来联姻贵族的么,这般的脾气真的可以谢家就是这么教育孩子的就是她们顾家,也没有这般的女儿啊,她有些蒙。
“这孩子,就是被她父亲宠坏了。”见顾木蓉满脸的无解,谢家大伯母不由得代为解释了一句。“澄儿是你六叔的小女儿,自小最得老夫人的宠爱,脾气也是直来直去的,你莫要和她生气才是。”
“这般直爽的姑娘,木蓉倒是极少遇见。”顾木蓉微微一笑,并不以为意。
话说赵青萍也很直爽,但是两人完全不一样啊。
“澄儿身子骨不好,前阵子感染了风寒,老夫人去庙中,也没有来得及带上,这孩子的脾气也该好好改改了。”谢家大伯母轻轻叹气。
几人又你来我往的客气了几句,顾木蓉便告退了。
总体来说,这两位对她态度还算好,并没有为难,大伯母外柔内刚,表面看来有些易怒,五婶娘外看着傲慢了些,其实很有些手腕。
不知道其他几位脾气秉性如何,只是谢言酌说过,入了族谱两人便离开祖宅,往南去,所以顾木蓉倒也并不在意,人好相处自然最好,不好相处,缘分也便只有这么些日子,忍忍便过去了。
谢言酌是四房独子,四房的宅院位置尚好,收拾的干净整洁,顾木蓉被领路的丫鬟带到宅院的门口,便见谢言酌已经等在此处。
虽然春暖花开,温度适宜,他还披着冬日的裘衣,时不时咳嗽几声,见了她,眉目带上欢喜。
两人携手入得宅院,谢言酌边走边给顾木蓉介绍这座宅子,这宅院承袭了南方庭院的秀丽精致,又值春日,处处皆是美景。
只是赏了会儿景色,因着谢言酌身子的缘故,两人便回到卧室休息。
“你大伯可为难你了”\“大伯母她们可为难你了”
两人竟是很有默契的同时开口问道,出了口,同时摇头,又忍不住相对一笑。
“倒是算不得什么为难,族中长辈虽然多有不满,但是我的婚事,父母在世时便已经定下,如今他们两位皆已经不在,别人想说什么,又能如何再不满,也只能忍着。”谢言酌拉着自家娘子的手,站在窗前,窗外是一颗郁郁葱葱的古木,阳光透过树缝,洒落在书桌上。
“长辈不便说什么,平辈的却未必。”顾木蓉接过话茬,她其实真的一点也不在意,在她心中,这事儿压根算不得什么大事,有那个空闲,她宁愿想想偿还元绵绵因果的时机到底藏着怎样的玄妙。
“他们谢言训心高气傲,敌意最深,可惜他本事不大。其他姐妹倒是无以为虑,平辈之中最出色者乃是大伯的嫡长子言霄堂哥,他早已出门游历,数年未见了。”
“他对你可有敌意”分明是自家兄弟,血脉亲近,虽然小龌龊难免,但是上升到敌意是不是有点古怪
“他年长我许多,接触的并不多。”谢言酌摇摇头。
“郎君受苦了。”顾木蓉叹了口气,看着谢言酌,心中泛起几许怜惜,话说到底是何等缘故,四处立敌
“娘子多怜惜为夫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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