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景瑞已经走了,袁媛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突如其来的打击令她无法接受,过了好一会儿,她慢慢蹲下来,胳膊环抱着小腿缩成一团,把脸埋在膝盖里,嚎啕大哭。
每一个人心底,都有一块柔软的不能触及的地方,它脆弱敏感,像贝壳里的软体动物,当泥沙不断透过缝隙钻进贝壳,它就会痛,有的在剧痛中腐烂,有的在剧痛中磨砺成坚硬的华美珍珠。
放学以后,从住校生变成了走读生的盛桐,随着放学的人流出了校门,乘公交赶往她的打工地。
老板很精明,盛桐每天只是晚上送餐,他不给底薪,按送餐数量给盛桐发工资。
就算这样盛桐心里已经乐开了花,小算盘一打,送一餐能挣1块钱,还省了她的住宿费,晚饭也省了,加上暑假的俩月,到下学期开学之前,学费不仅够了,还能余下不少生活费。
钻进钱眼里的盛桐压根忘记了,这一天,是她的生日。
到了饭店她就马不停蹄地开始送餐,老板又扩展了业务,不仅送网吧,还送附近的小区,店里送餐的伙计都骑上了自行车,前台姐姐也分了一辆给盛桐。
一晚上来回六七趟,送了二三十份饭,盛桐脑子里飞舞着数不清的小钱钱,心情愉悦极了。所以当她送过最后一趟回到饭店,看到杨景瑞坐在靠门口最近的桌子旁边时,突然从愉悦轻松的表情猛地绷住了脸,她的表情变化全被杨景瑞看在眼里。
盛桐走过杨景瑞,先去前台姐姐那里交钱,前台姐姐对清数目,然后笑吟吟地说:“原来今天是你生日,生日快乐喔”
“啊我生日”盛桐疑惑的看着姐姐,“今天5月12,哇真是我生日”
姐姐点着她的脑门:“什么脑子小杨都比你记得清楚赶紧过去吧,小杨等你好久了”
盛桐在前台磨蹭着,她不知道怎么面对杨景瑞,明明被袁媛威胁不能靠近杨景瑞,可看到他等在那里,还是忍不住地开心,忍不住想靠近。
“姐,盛桐完事儿了吗我能带她出去吗”杨景瑞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姐姐笑着说:“完了,赶紧领走。”
杨景瑞看向盛桐,盛桐背对着他,趴在前台拿着笔胡乱地画小圈。他凑近盛桐,轻声说:“走了”然后不经同意,就伸手夺走了盛桐手里的笔,扔给前台姐姐,顺势把盛桐的小手攥进了他的掌心,拉着她出了饭店。
前台姐姐看着俩人的背影,笑着自言自语:“还说是普通同学,还有手拉手的普通男女同学。”
杨景瑞手心传来暖暖的温度,盛桐不自在起来,心砰砰乱跳,她又回想起袁媛的话,瞬间摆出了一副抗拒的模样:“你要带我去哪儿你放开,我要回去睡觉。”
杨景瑞撒了手,转过身来,他仿佛又看到了那条盛桐画的隐形隔离线,他压低了声音,像在祈求:“就一会儿,不行吗”
盛桐狠心地摇摇头:“不行。”
杨景瑞的眸底瞬间暗淡下来,盛桐已经转过身朝回走,他看着盛桐的背影,心底里有个声音说,快追上去;另一个声音说,算了吧,不要难为她。
盛桐不敢回头,她知道,如果再看一眼那张脸,她一定会哭,眼泪那么多会惹人厌。
她正胡思乱想着,却冷不丁地被人从后面扣住了肩膀,失去重心向后倒下去,后脑勺磕在了结实的胸膛上,杨景瑞的长胳膊从身后环住了她,他的呼吸声就在耳边。
“我生日那天,你送了画给我,那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我想了很久,也不知道要送你什么,”杨景瑞握住盛桐的手腕,把一根红色手绳戴在了盛桐的手上,比之前那个赠品精致很多,手绳中央串着一只白瓷彩绘的兔子,“这个送你,你要是不喜欢,随时摘掉,嗯还有,你说,生日的时候,做这个仪式就会一年都顺风顺水。”
他收紧了胳膊,把盛桐紧紧圈在怀里:“小桐,生日快乐,这一年都要顺顺利利哦从明天开始,我不会为难你了,你让我走我就会走,你让我松手我就会松手,你让我躲远我就会躲远。”
他真的松开了手,灯火栏栅的空旷街头,一个少年茫然地望着前方的路,踽踽独行;一个女孩用手指轻轻摩挲着手腕上的小兔子,静立良久。
万籁俱寂,四野无声,悲伤逆流。
对不起,我该怎么告诉你,你住在我心里许多年,又像一场梦一样突然降临我的世界,我想紧紧地抓住你,想带给你快乐,想带给你温暖,想为你阻挡一切,想永远陪在你身边。
对不起,我该怎么告诉你,我喜欢的风景是你对我笑的模样,我喜欢的声音是你叫小桐的懒懒口音,我喜欢的气息,是你身上的清冷和阳光,我不想你松手,不想你走,更不想你躲远。
、第一卷27
盛桐生日过后,杨景瑞果然如自己所说,再也没有为难过盛桐,他变成了一个最普通的同学,因为校刊的工作还是会常常碰面,虽然盛桐只是来接受任务和提交画稿。
但是他再也没有逾越过盛桐画的线,离得远远的,默默地关注着她。
5月底那场延续了一个月的“抵制霸凌”活动结束了,最后的学生作品展维持了2天,杨景瑞在一幅画前伫立良久,那是一幅铅笔画,在周围色彩斑斓的的画里很不起眼。一个女孩站在一个透明的盒子里,倔强的抬着头、仰着脸,透明盒子外面的一群人交头接耳、嬉笑怒骂,隔着画面仿佛能听到盒子外的嘈杂和盒子里的冰冷寂静。
这是盛桐听过杨景瑞在校广播台的采访后画成的,这幅画就是她曾经真切体验到的情境,她想告诉人们,冷漠是怎样一种可怕的暴力,也想告诉那些正在经历冷暴力的人,不要惧怕,不要退缩。
作品展安排在学生们放学必经的路旁,每个人都会停留一下,他们互相交谈,为自己喜欢的作品投票,很少有人对那幅铅笔画感兴趣,它就像一个低调而朴素的人,没有人愿意透过它平凡无奇的外表去了解内在的意义。
要不是看到盛桐的签名,杨景瑞也会和所有人一样,瞥一眼然后走掉。他看了很久,才猜测出盛桐要表达的意思,除了嘲笑自己蜗牛一样的理解力以外,他还对自己说:盛桐没有你想的那么弱,她是坚强的。
日子平淡地像白水,一眨眼就到了期末,再一眨眼暑假就过了。
自从打工以来,盛桐睡觉的时间少了很多,除了暑假以外,每天几乎都是晚上10点以后才开始写作业,然后复习预习课本,她已经渐渐习惯每天2点睡6点起的生活方式,上课免不了打瞌睡,被老师用粉笔头扔到脑门再罚站已经成了家常便饭。
老师很纳闷,这个女孩子像后排的小混混一样天天打瞌睡,考试成绩反而越来越好,甚至高一期末冲到了年级前十
当一个人把她每天24小时里的每一分钟都安排的井井有条时,就没有太多时间去思考那些计划之外的事了。盛桐把杨景瑞送的礼物锁进了自己的小盒子里,同时锁进去的还有她秘而不宣的心意,小盒子里除了她攒的钱和许永年的照片,就是那条穿着白瓷兔子的红色手绳了,这些都是她认为重要的东西。
离开了宿舍,盛桐每天上课下课除了睡觉就是学习,再加上给校刊画插画,她连跟同桌都说不了几句话,更别提跟袁媛打照面了。什么都不关注的结果就是,她压根不知道杨景瑞和袁媛分手的事。
起初她担心袁媛说话不算话,战战兢兢直到高一彻底结束,她才终于放下心来,觉得这件事总算翻篇了。
被盛桐画了隔离线的杨景瑞,又在后来的某一天发现盛桐的手腕上什么都没带,他把心里所有的火气郁气都撒在了道馆里,顺便在暑假拿了黑带2段,他的写字桌上多了一类书,都是教人如何有效沟通的,他全都看了,还拿班里同学当实验对象练手,可是真正想对付的那个致远,却突然销声匿迹,头像彻底变成灰色,再也没亮过。
他以为,这条唯一的线索就这样断掉了,直到夏去秋来,他没想到,和盛桐之间那条无形的线,会以那种难以想象的方式被打破。
没有人想到会发生那样一件事,虽然每一个学校都流传着很多诡异的传说,但当诡异的传说变成现实从你的身边掠过时,你才会惊觉故事真的来源于生活,学校本来想封锁消息,可是学生众多,一传十十传百,很多人都知道了。
那是高三重点班的一个女孩,人长得漂亮,学习也很好,周末回了趟家,周一来到学校以后,精神状态就突然出了问题,她对每一个认识或不认识的人讲同一个故事。
金格格不幸地,成为了故事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