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轻轻地叹一口气,她脑海中尘封的一段记忆突然被触动。她不禁眯起眼睛来,那是多么久远的事情了她那时还是皮肤胜雪、笑颜如花、乌发如云的好年纪。呵,是谁拽着她跑到了他的父亲面前,痛快的诉说着两人的感情那一次,他是怎样说的来着哦,是了,他也是这样说的。他说,他只要她,她不是最好的,却是他心头上最看中的、最不可缺的。
她的心上缓缓地流淌过一丝遥远而陌生的柔软。
可是,最后,他去了哪里了呢
她不记得了,有些事情,既然应该忘记,那就忘的彻底一些,忘到似乎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她缓缓地站起身来,抬头看向那窗外的炫色阳光,只觉得这日头那样的长,长的让人心生无限的厌倦。那样久远的事情,如今在这样浓烈的日头下,白花花的摊出来,只让人觉得沉闷压抑的说不出话来。
她是真的累了。
亦真随了齐五去,心神俱伤,加之劳累过度,刚回到寨子里,只觉得心头的一根弦突然松了下来,便也一头昏了过去。
齐五忙着急找了山上的大夫来看。
那大夫细细为亦真把了脉象,神色带着犹豫,带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齐五不耐烦,站起来拍一下桌子喊道:“你只说就是了”
那大夫哼哼唧唧的说道:“这位夫人已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齐五闻言,心内大惊。他缓缓坐下,手里拿着的一只茶碗,毫无意识的松开坠下。那碗子落在石板地上,啪一声碎开了几瓣。他沉默半晌,一抬眼,那大夫还在眼前,便挥一挥手道:“你且下去罢。”
那大夫待要离去,却又被从身后突然喝住:“今日这事情,你只自己知道罢,断不可说与其他人。”那大夫忙答应着,退了出去。
齐五看着亦真沉睡的脸庞,犹带着晶莹润湿的泪珠儿,那微微蹙着眼眉的模样,只如梨花带雨,楚楚可怜。他心里无端端的恨起来,只觉得造化弄人,可是他又能如何呢
良久,他才轻轻叹口气,用一种几乎不可闻的口吻,在她耳边说道:“我做不了真英雄,只得以此手段留住你,你可是恨足了我”
亦真睡了又醒,醒了又睡,待得真正清醒过来,已经几日过去。
齐五本来正在前头开着会,一听说亦真醒了,忙丢下众人,从前头急急的赶着过来看她。她一见到齐五,那眼神里充满了厌恶,便转过脸去。
齐五只是左右解释道:“我当日若不去带你回来,你跟着那陆少倌回到城里,他们终究会发现是你放了我和孙先生的,届时你又如何能脱身何况,我带了你走,亦全了你救他之心,料定他们有怨,也会就此作罢了。”
亦真神色淡然,只是冷冽的笑一声,道:“我救你是义,我救他是情,至于他要如何清算我,是我与他之间的事情。”
齐五闻言,一颗心倏地沉下去,他凝神看着她:“难不成你竟是真的爱上了他”
亦真微微拉扯下唇角,道:“关你何事”
齐五蹭一下站起来,冷笑几声:“梅亦真,你莫要错付了真情。你想想,如今就算是我发了善心,要将你送回去,你看他敢不敢接当日我那一席话,现在报纸上都写遍了,那黑剌剌的几个大字陆少夫人私放匪徒杵在世人面前,他们陆府还能让你进门你看他到底是要你,还是要天下人的眼光”
亦真心里明白他的意思,心内满满都是无力的挣扎着,又不断的镇压着。而最终,她的情意软弱的败下阵来:“纵使他不要我,你又比他高尚到哪去”
齐五眼神凝注在她身上,只是轻声说道:“我当日也是为了救你。”
亦真的脸色便如雨季后的空旷枝头,憔悴而破败:“你不是我,你救我焉知不是害我”
齐五却恼怒起来,索性耍起土匪不讲理的脾气来:“说这么多劳什子做什么我就是相中你了怎么了我就是要把你从他身边抢回来怎么了”
亦真略略的低下头去,那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嘲和苦涩,她突然想到当日六小姐说的那句话来,便喃喃的说道:“你也不过是个人罢了。”
之后,她不再说话,只是良久的静默着坐在那里,几乎要与世隔绝起来。
齐五没有办法,只令人好生看着她,自己出了门去。
那山林子里是湿冷的潮意,月光下疏影婆娑,晚风带着寒意,吹得人只觉得衣衫薄。齐五在院子里站了许久,对着月色怅怅的嗟叹起来。却听得那山林子里暗影中有窸窸窣窣的私语声。他眼神骤敛,喝一声:“什么人滚出来”
有几个小小的身影从山林子里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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