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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乡痞事 旷野 2465 字 2023-10-09

谁知事情凑巧,恰好那一刻,胡二正和于小辉赌棋赌到那十分叫劲处。那于小辉正吃了胡二的一匹当头马,反手使了一个卒儿鳖瞅蛋呢。胡二急了,追着于小辉要悔棋,于小辉哪里肯依,两个人正狗撵兔子一般满院乱窜。

于小辉一听见田二寡妇嘶声呐喊,便巴不得趁个台阶藏起来。因而便直戳戳地闯进来。一进门,浑身就打个冷颤,牙关子就咬了个生紧,眼前的翠花儿一下唤出他往日的风流景象,正不知如何是好。只见田二寡妇将一口唾沫喷在那小小灯笼上,然后忙忙地跑出去撞在她家的门楣上了。

这时候翠花才醒了,于小辉才动了,那三岁的孩子才不哭了。大家都觉得怪拉拉的出奇。、正想说个什么,猛听见院子田二寡妇和胡二吵成了一团糟。那田二寡妇一句一个“老祖宗”骂得胡二团团乱转,恨无地缝去钻。两个人便就没情没致地分开了。

打自这儿开始,翠花儿的心就再没能平静下来过,她开始还阳了。白天不瞌睡,晚上睡不着,吃的少了饿得慌,吃的多了拉不利。眼睛就是发涩,口里光是个发苦;吃上糖也不甜,醋也不酸,辣子不辣,花椒不麻。前村里鸡打鸣,她觉得心口儿胀得急;后村里狗咬夜,她觉得脚心痒得慌;白日里猫吵闹,她心慌;半夜里老鼠上灯台,她意乱。总之闹了个不亦乐乎,整整病了半个月光景。害得个拴牛和娥儿没日没夜地在炕头守候了好些日子,才算慢慢地好过来了。

那于小辉更是要命。打从那日在田二寡妇家里遇了那一劫。回家后就身上热得像火炭一般,呼吸粗得像狗嚎一样,有事没事就放声哭,一言不合便用头撞墙。

他媳妇凤姑儿本来就看见他心烦,原来还指望着他转个公办教师,自己进城去显摆两天呢。到后来一看他成了破烂王,哪里来的好气。索性闭了眼睛任他闹,全没当一回事情看。

这一下算急坏了他干爹张青天两口子。他们平素就和田寡妇不和气,这事一发生,哪里还能按捺得住许多。一气之下便提了一根羊毛绳,扛了一段生柳棍,跳天索地地来到了那七棵白杨树的院子里,将寡妇骂了个狗血淋头、摧枯拉朽。气得那田二寡妇缩在屋里颤成一团,把个胡二的浑身上下的肉皮拧了个黑青,掐了个稀烂。

事情就这么搪塞着过去了。但那祸根子仍旧未除。

阴阳二气离谱,清浊两流失调,实属一时的闭塞现象。一旦溃决,必成灾祸。蓄之愈久,发之愈猛。田寡妇和胡二都是耗尽了灯盏,阴干了的皮囊,虽然独得一窍,但也发挥不到哪里去的。

可怜那翠花儿和于小辉本是浪惯了的性子,恶棍打不翻的身架。那热气儿早就逼得他们口干舌燥,浑身出火。一经那次红灯引导,便一腔岩浆奔腾如虎,周身骚气奔走如潮,左冲右突好不f西惶。只可怜没有个出潮的顺港,扎马的驿站,因而只好反过来倒过去地干受那洋罪。

这两个人好苦啊。翠花儿害了心烦症,于小辉得了个狂躁病。翠花儿心烦起来看见云彩也恶心,于小辉狂躁起来半人高的碌碡也敢用头撞。而两个人偶一见面,不见得半点高兴,倒显出来几分害羞。半捂着脸儿侧身过,回到家里又哭难场。

看看又过了几个月天气,眼见得黄叶纷飞,大雁南归,秋风阵阵催人忙。满村人收谷的收谷,打场的打扬,采棉花,摘豆角乱成了一团。

到了阴历的八月十五日,恰逢附近的关壮缪老爷庙上逢会。翠花儿和于小辉都去那会上散心。村里动身时并未遇上,直到进了山脚牌楼,上了九曲游廓,拐过华容砭,转过古城台时才互相发现了对方。但仅仅是相互瞟了一眼,心跳了半天也就过去了。

可巧那庙会上新近来了一个外地的杂耍戏班,文武场俱佳;唱念作打全精,是一个不得多见的好汉班子。

第一出戏演了折乌龙院。说的是深山好汉,恽州小吏宋江嫖妓出错的传统故事。那扮演宋江的是一个年近花甲的老把式,吹胡子瞪眼睛将那老嫖客有心无力、妒火四溢的骚皮劲演了个惟妙惟肖。

演闫婆惜的则是县剧团的一个著名花旦,原本便生性风流,交游广大,新近又因勾搭了一个建筑包工队的头目,正欲和原来的丈夫离婚。遂将一肚子真情全化作假戏,加上那老头又久在行中,故意挑逗,两个人一时节便演得像真的一样。一个耸动身子要上,一个破了心肝死躲;一个赔了夫人又折兵,真真是七窍出火;一个舍了旧好觅新欢,实实是满身冒烟。直底得万千观众卖烧饼的弃了篮子,卖香烟的收了摊子。卖黄酒、果馅、油旋的统统踢翻了鏊子。

大家只管憨态态地看戏,色迷迷地品味。有那同行的男女,无意间紧捏了对方的手,热汗淋沥;有偶然站在一块的青年,一齐弓起了大腿互相磨蹭着,厮闹着,直把那身上的化纤料子,晴纶线衣磨得火星四溅,烧布臭味弥漫。

那翠花儿开先还不介意,只是迷迷糊糊地呆看着。不一会突然觉得怀里辣辣地发烫。低头一看,原来是那小儿子毒毒地撒了一泡热尿,将她那纺绸外套淋了个精湿。心中一急便蹲下身子去抱着孩子撒尿。这一蹲便看见了许多奇奇怪怪的花花事。心跳得半天没能倒过气来。好不容易站起来正准备看戏,只见于小辉在远处转着脑袋望她。两个人四只眼睛轻轻一碰,立时便磕出几星火花来。两人都朦朦胧胧记起了那个楸木人人了。

于是又是一阵口干舌燥。

下一个戏演的是紫石街,说的是打虎英雄武松的嫂嫂潘金莲和邻居王婆儿设奸杀夫的故事。那男演员换了,女演员仍在。真正是飞眉走眼,花移月动,将潘金莲的淫荡,王婆儿的奸诈,西门庆的色胆,武大郎的无能一一演了个逼真,道了个生动。闹得满山寂静,四周无声,万千活人一齐像沉人梦乡一般恍惚。

那翠花儿正在犯痴犯呆,猛然觉得背后有人扯她的衣服后襟儿。回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于小辉。

两个人没动神色,一前一后便溜到庙坡后边的桑树林里,美美地亲了一个热嘴,搅了半会舌头,磨了一阵肚皮,揣了一通奶。正准备因风播火地厮搏一场,只听见后边有人喊翠花儿的名字。于小辉吓了一跳,连忙钻入树丛。

翠花儿回头看时,却是她娘家的爹娘来了。

你看那老两口儿,一个背了褡裢儿,一个挎了个竹篮儿,一个死鳖一般抱住个孩子只是个亲;一个拉住个翠花儿光是个嚷。弄得那翠花儿光是个扫兴。一面支吾着,一边往那桑树林林里看。只见那于小辉脸膛就是个红,头发就是个湿,眼睛就是个直,浑身就是个颤,正怀抱一棵桑树在那里泼命地摇呢。

翠花儿便问她娘老子说:“哟,千不来,万不来,我刚刚准备撒尿呢,你们就来了。快给我抱上孩子出去走一走,让我利利落落撒了这泡热尿。”

她老子一听,吃了一惊,道:“死女子,别胡说。这是老爷的圣地,连云彩过来也不敢下雨,你能随便儿撒尿么快咬紧牙根憋一憋。到山下去撒了才好。”

她娘的思想倒也解放,啐了老汉一口,道:“屁,真正是人老话多,老母猪尿多,哪里来的这么多的穷酸讲究。他关老爷管天管地还管得了咱们平顶子老百姓拉屎撒尿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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