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猎人找下山来了,跟他们要熊胆和熊皮。他们根本不知道熊胆是什么玩艺儿,早不知甩到什么地方去了。猎人只把熊皮和熊掌拿走了。祁涧最后说,南方的熊掌上没什么东西,北方的熊常年在雪地里走,熊掌才值钱。
祁涧说了一段惊心动魄的故事,大家都不说话了,每个人都感到很热,电扇毕竟不如空调舒服。
徐青进门的时候。三个人额头上都在冒汗。祁涧说,你可来了,三缺一,早就等着你。
徐青进门之后的第一件事是脱衣服,浑身上下扒得精光,只留下一条三角裤衩。我他妈的,真舒服。他说,我建议你们都脱了。像我这佯。徐青的肚皮像怀了双胞眙。而胳膊腿却如同麻杆儿一般精瘦,这形象使于小辉和祁涧都感到惊讶和不可思议。
祁涧说。我的天,蜘蛛,你们看他像不像个蜘蛛。
于小辉说,要是皮肤黑一点就像非洲难民了你怎么会这么怪模怪样的,穿着衣服一点也看不出来。
吴亮终于忍不住,说,哪有不穿衣服的,要是进来个女人怎么办
徐青既不管别人怎么看他,也不管别人说什么,大咧咧地一屁股坐下了,一礅礅地垒麻将,说,这就开干,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
于小辉坐在徐青的对面,座北朝南,与金鸾殿的方位相同,他选这个位子是想图个吉利,不致于输得一塌糊涂,他有时候迷信。
于小辉可能天生就不是打麻将的料,他偶尔打一次,但仍然是输,他甚至不知道徐青和吴亮给许多张麻将牌起子绰号,比如北风叫裤衩,红中叫锤子,东风叫男人,筒叫大饼,四筒叫板凳,六筒叫青蛙,七筒叫手枪,一万叫扁担,三条叫女人,七条叫王八等等。于小辉就是拿着这些有绰号的牌,一次一次地放炮,一把一把地掏钱的。
按规定谁放炮谁掏钱,自摸家家拿,所以用不着怀疑牌场上作鬼,何况都是朋友。虽然都是朋友,但总是有输的,现在于小辉就输了。
于小辉不是输光了才下场的,有一个熟人找吴亮,于小辉就让他上场。他妈的,打不过这帮孙子们,于小辉说,你上吧,我歇一歇。
我们都需要,是吗
183我们都需要,是吗
常言说换手如换刀这哥儿们上场就自摸了一把。于小辉自叹不如。怀着沮丧的心情离开了招待所。
于小辉回到文化局,上楼的时候正遇到梁云下楼,于是他们就在楼梯上站住了。
梁云说。到哪儿去野跑了我下午给你打了几次电话,人家说你根本没上班,我还以为你回嫂子那边去了,我都来了两次了。
于小辉不安地问,有急事吗
梁云说。没有急事就不能找你吗
于小辉这才放心,说,我们别老站在这儿呀,到屋里去,吃饭了没有
梁云哭笑不得,说,都几点了现在吃夜宵都晚了。
他们爬到六楼,于小辉找开房门,把梁云让进屋。梁云把电风扇打开,对着自己吹。
于小辉上前把电风扇关了,说,别这样,会吹死的。
死了才好呢,免了自杀的痛苦,梁云说。但她却没有再开电风扇。
于小辉说,你静一会,我这儿凉快,楼高。他从冰箱里拿了一罐椰子汁,打开后递给梁云。
梁云不客气,拿过来咕咕地喝了两口,说,你下午到哪儿去了这么晚才回来,不是去找女孩子泡吧
于小辉说,有哪个女孩会让我泡祁涧约我去吴亮那儿摸麻将。
梁云说,你用不着遮掩,我才不管你跟谁泡呢,输了还是赢。
于小辉说,输了,今天手气不好。其实他极少有在麻将场上手气好的时候,幸亏很久才打一次,要不连吃饭的钱都得输出去。
梁云问,输了多少
于小辉说,三四百吧。他知道可能比这个数字要大,他没点身上的钱。
梁云说,我知道你心里烦,可也别光找那种刺激,还是硬下头皮来搞些创作,要不挺可惜的,你说是吧
于小辉不想提创作的事,他问梁云,你找我有什么事
梁云说,真没什么事,只是想跟你呆一会儿。
于小辉知道她肯定心里有事,要不也不会这么晚等他回来。他挨着梁云坐下,柔声地说。你一定有什么伤心的事跟我说说好不
梁云显出深深的忧伤,说,没有,我只是觉得很孤单,真的,好孤单。
于小辉握住她的手,说,你肯定是想孩子了,请个假回北京去看看。
梁云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以前年轻气盛,想着做出番事业来,有时觉得累一些,但过得很充实,可现在什么都没有,心里空空的。
于小辉说,人在世上,不如意的事很多,有时候你不能去想,想多了就伤感。
我想走,走得远远的。
于小辉问她,去美国还是加拿大
梁云说,不,是希腊,有一部电影里说雅典娜的修道院里有金盘子,我想去看看。
于小辉问,那地方是不是讲阿拉伯语
梁云说,不知道大概英语也行吧。
于小辉叹了口气,不知道是该为她庆幸还是悲哀,也许是联想到自己,所以更觉得失落。他说,要是公派,出去看看也好。
梁云说,公派的好事能轮到我吗说起来不光彩,我一个亲戚的朋友在希腊,他答应做经济担保,但钱得自己出,我叔叔是做小生意,他说如果我愿意,他可以给我五万块钱,这是他所有的积蓄,可说真的,我不知道去那里干什么。
于小辉许久不语,只是大口大口地吸烟,然后箭一般从鼻孔里喷出来,就像蒸气火车头放气。
梁云说,你给我拿个主意,该不该去
于小辉苦笑一声说,你都决定了,还拿什么主意,再说你也不需要别人拿主意。
梁云说,我还是想听听你的意见,我一直把你看成我的兄长的。
于小辉说,既然这样,我就直说了,要是出去淘金的话,我们已经不是年纪了,在国内还有亲人和朋友;要是出去看景致那就更没有必要了,中国的名山大川我们都看不完,何必又把活命的钱花到外国去。
梁云很痛苦,噗噜噜淌下泪水来,说,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我有时候控制不了自己。
于小辉说,要不就回北京吧,丈夫和孩子都在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