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婚姻一事上莫承梧不听她的主张,当皇帝的其实很没面子,最终嫡女娶的竟是八竿子打不着边的乔家子,她其实对莫家很是失望,觉得她们不服管教,虽在情理之中,但也让人讨厌。
没想到,这莫桑景倒真有为国之心,她实在是震惊。
于是莫桑景出边之事便敲定了。
莫桑景攥紧拳头,走出宫廷,呼吸了一口寒冷的空气,简直连心也凉透了,这才打算回去向母亲报备。
她口口声声为国报效,自己却知道自己的私心,这次和邦季打仗,她定要一五一十问出廖怀石的来历来,然后以胜利之姿将廖怀石变为阶下之囚。
然后然后,她会温言待他,再问他一句你仍喜欢我吗
若他说喜欢,她便娶他。
时值傍晚,一路上闻到无数窗户口飘出来的人家饭香,看着缕缕聚汇的烟景,她竟喉头发热。
到了浏阳侯府,从三敞正门的最中间一门入了,马被下人牵去喂养,莫桑景到了正厅。
莫母莫承梧在厅上等着。
莫桑景穿着三品将军的服色,表情肃杀一如征伐归来,她什么都不用说,众人却都知道了。
莫承梧只说了一句:“当将军,切记谨守本分,不可临阵脱逃,不可杀敌泄愤,不可轻贱伤者,不可顾及儿女私情。”
莫桑景低头道:“女儿省得了。”
“还有别的要教你的呢。”莫承梧道。
“你可记得莫家祖训。”
莫桑景道:“明哲保身,无功无过。”
莫承梧轻笑了一声却道:“你记得便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便好,等我死了,莫家便是你的,我九泉之下倒也不管你用什么面目来见我。”
这话极重,莫桑景默然了。
“说话。”莫承梧道。
莫桑景抿紧嘴唇:“女儿自有打算,莫家家业,绝不会毁在女儿手中。既不会做皇室走狗,也不会功高盖主,引陛下猜忌。”
“你的打算,得胜时我便听听。”
莫桑景惊抬头。
“待你归来,我当予位。”莫承梧如是道。
莫桑景更是震惊地跪在了母亲身前:“母亲”
莫承梧语气不变地道:“我嗣为浏阳侯时,二十五,如今已经做够了你父亲颇想我携他四处游玩,又放心不下你,这份心情实在真切,我确实对他少些理解了因此待你归来,我便传位与你。”
莫桑景无法再出声拒绝,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莫承梧道:“明日出发”
莫桑景点头:“明日出发。”
“早点歇息吧。”莫承梧说完,先行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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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桑景回阆清院换了常服,不知为何,这一夜无论如何也睡不去,她便出门喝酒去了。
坐在夜摊上,喝着浊酒,虽然酒味不浓,但喝多了,觉得自己今夜异常易醉已有醺然之感。
她觉得夜摊主人要回家了,要站起来,不能麻烦别人请她,但又道,算了,懒得动,就在这里消遣一晚吧。她若来请我,我给她一两银子,叫她把摊子就这么放着。
闭目将手中的残酒喝尽,再去摸发现酒缸找不到了
胡乱在桌上扫了几把,静静的,她听到青石板路上渐近的木屐声。
一声一声,靠拢来,像一双玉制的鼓面。
莫桑景终究想看清来者是谁,微抬双眸,竟然有一袭白衣在黑夜中闪动。
修长的身躯,乌黑的发髻别无修饰,一手提盒,一手收拢在后,平凡地走着路,给人的感觉却是矜美的,携带着一种清爽又细腻的草露味道,盈人眼鼻。
莫桑景感到醺然之意,屏息凝神,只见那人静雅面容上一寸寸的肌肤透过夜色,显露出来
在看到这张脸之前,尚且暗示自己看错了人然而正是廖怀石。
“呵”莫桑景本想笑,从风中钻出的声音却显得沉远,满满的涩意。
这使她皱上了眉。
廖怀石就看着桌上的女子怎样在微妙的沉醉中蓦地改变了态度。
“我为你带酒来,可是好意。”
莫桑景看他自顾自坐下来,本想说点什么,终究住了口。
廖怀石启酒,立时,清润的流淌声就抓住了两人的心。
“你向来说你酒量好可你已经喝了这么多,现在我可未必不如你,不如”
“废话少说,我不会先醉。”莫桑景说完持过酒杯灌下。
廖怀石笑纹现而复隐,平静地喝酒。
廖怀石很安静,耳旁有一刻察觉到了下雪声,微睁眼却发现什么也没有
莫桑景缓慢地闭上了眼。
这才知道发出声音的是自己内心的梦境。
那里有一片馥比鲜花的热火,莫桑景仔细一看,却觉得看错了,它们真是繁茂的红色花朵而已
看不到茎,看不到叶,花蕊那般细长和歪斜,只有花朵红得夺尽视线。
在花丛中她很艰难地分辨出一条可以行走的道路来,不由纵身而去,愈行愈远,将花朵们抛在身后。
跑动着,渐渐已找不见脚下的花。
她猛然抬头,看到两个人影时大吃一惊。
那是两个白衣的童子童女,男孩对女孩说:“你的剑厉害,但你也有比不上我的地方。”
女孩说:“我或许有比不上你的地方,但我会用我的剑来保护我心爱的人,这样我的剑就是无敌的了。”
男孩怔愣了。
火红的枫枝从男孩身后伸出来,落下的枫叶撒向她们洁白的衣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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