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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u903();六小姐大言不惭,“可不是嘛我的小侄儿,我最清楚,定是白白胖胖的小公子。”

子虚但笑不语,不经意看向一旁的丈夫。

二少爷立刻表态,“我更想要个女孩儿。”

毓真才看到这段日子以来她二哥头一回露出这神色,裹挟着疼惜与毫不保留的爱意,而非生硬疲惫的筹谋。

此刻他怀里的嫂嫂一手托腰微微笑着,纵是外头枪林弹雨却依旧不染尘嚣,可毓真又分明看得见她眼里婉转的担忧,偶尔再看向旁的地方时是流露,却在对着二哥时匿迹,只余一如既往的恬淡淑敏。

毓真想,他们彼此的心照不宣,恐怕才是无坚不摧的罢。

冬夜无月,梅园主卧的烛火在一片隐约的赤红中再次亮起。

周慕筠撑起身子小心下床,替身旁女子掖好被角后,方趿着鞋随意披上大氅走向门口。

铜环木门发出一声隐忍的“吱呀”声,十三在恍惚的灯下压低声音道:“二爷,事情有变。”

像这诡谲的天气,最担心的事还是躲不过。

半掩的门被他关上,阴影里披着大氅的男子面色晦暗不清,十三只瞧得见他笔挺僵硬的身子,静默。

又有一阵带着雪珠的冷风袭过,十三听见二爷终于发声:“她即将临盆,十三,有些事情,需得准备起来了。”

十三抬起头,喉咙里有句话滚了几番,到底问出来,“二爷,其实若咱们拼死一搏,未必护不住小主子。是否”

跟前男子打断他,叹息一般沉甸甸的喑哑悲怆,“我不敢。十三,我不敢冒险。”

这极其压抑的一句将十三说服,低低道了声“是”。

如豆的烛火再次熄灭。

身边的软衾被人压下半寸,温热的被里蹿进一股寒意,子虚在睡梦里抚着肚子稍稍瑟缩了一下,便被人搂在了怀里,半睡半醒间轻声呢喃,她喊了声:“寒云”

耳边有人轻轻“嗯”了一声,她不知为何在梦里满眼泪意,闭着眼却淌下泪来,只能胡乱舞着手抓住身边人的一片衣角,止不住嘤嘤啜泣。

周慕筠擦掉她的泪,抱紧她,细细哄着,待到她有沉沉睡去,方才轻轻坐起。

一手在被中摸索了一会儿,慢慢贴在她的腹上,果又感受到那孩子的动作,不急不缓地踹在他手上,他依稀可感受到那双小脚,轻柔有力。

他不忍放开,刹住满腔的酸涩,轻声道:“你乖一些,别叫你母亲太辛苦。”

声音很轻,很快散在黑夜里。又过了片刻,掌心又是一动。

周慕筠无声轻笑。

那便当做,你同爹说好了。

这时节天亮的晚,子虚醒时,帐幔外头有细细索索的声音,身边无人。

圆桌上除了热粥还有毓真和阿槿,珊瑚过来扶她,“用些热粥”

她点点头,晓得他走了,距他来,甚至不足六日。

阿槿从描红中抬起头,叫她,“姑姑。”

她心里有一块缓缓塌陷,止不住怪自己矫情,他这么忙,早知道不能待太久的不是吗

遂笑道:“阿槿吃过了吗”

阿槿乖巧点头,一旁盯着他写字的毓真亦点点头,“二哥说我可以留下,往后我便同嫂嫂作伴如何”

子虚虽猜不出他留下毓真的用意,依旧点头笑道:“再好不过。”

今日又是固定检查身子的日子,她没什么胃口,用了半碗热粥后便梳妆起来等待碧蕤领着大夫来诊脉。

老大夫收好手枕叫他们宽心,“孩子很好,约莫月余便该临盆了,少奶奶要做的便是减少忧思养好身子,方才有利于生产。”

子虚道了声感谢,又令碧蕤赠以重金送了大夫离开。

碧蕤回来,又提早安排了产婆在园中养着,万事俱备,只等瓜熟蒂落。

院子里的梅花逐渐开了,此年花期已至,那人却不在身旁煮酒。

大雪淹没了屋顶,松针冻得晶莹,琥珀一样在晴朗时闪着光,然而多半却只在灰色的云下耸立。

沉默又坚强。

周慕筠回府,证实了那个猜测。

未进书房便听见长兄鼓动父亲称帝的激昂声音。

周福微一低头想替他开门,却被这位二少爷制止,一愣,收回了手。

周慕筠想起那次,他阻止父亲围了颐和园,亦是这般迟来,听过半晌推门而入,这一次,他却再没了把握能够扭转。

书房中不止周慕赢,北洋军麾下的总理大臣,将军统帅皆在。

左下首座是他的师,卫先生。予和在他身后,见了他进来,唇瓣蠕动了几下竟有些羞意。

周慕筠心里一沉,只怕又要旧事重提。

果见右侧中间冀北的李将军摸着枪笑意豪爽,“二公子可算来了,总统府何时请我老李吃喜酒呀”

周慕筠不动声色,“四妹与东北宋少帅定在来年开春,李将军只怕还得等上一等呢。”

那李姓将军哈哈一笑,盯着那张清绝俊美地脸心里嗤了一嗤,道:“哎,二公子明知我说的是你与卫小姐的婚事,无端端怎么扯上了宋家。嘿,莫不是二少爷在害羞”

话里话外,不过当他是个娘们在贬低。

周慕筠瞥了眼座下居功自傲的北洋众将,不去听那一声声嗤笑,凉了声音道:“慕筠的婚事将军莫不是糊涂了,我在去年便已娶妻,将军忘了吗那日,您可是喝光了父亲窖中珍藏的三大坛好酒。”

李将军自是未忘,纵是再粗心也听得出他声音中的警告,摸摸鼻子,他虽站在大公子一方,也明白这位二公子一向的总统欢心,且此番总统有意令二公子与卫家结亲,卫家是总统恢复帝制重要的助力,只怕日后谁承大统还未可知。便也不再放肆。

主位上的周沛遗瞧了一眼座下二子,出声化解:“若无甚要紧之事,诸位便都散了吧。慕筠留下,卫先生在此,你这做徒儿的合该陪着。”

众将闻言,皆起身告退。周慕赢亦作揖离开,擦肩而过之际,轻声挑衅:“二弟,恭喜了”

周慕筠面色未改,只微一侧身躲过那人将要拍上肩的手。

房中只剩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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