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华夫人独自坐在院落里,形容娴静,下人们或打扫或煮饭,一片宁静。直至白袍的年轻人出现在门口,章华夫人黯淡的眉眼忽然一亮。
“则尹”她盈盈起身,便向他迎了上去,然后看到了跟在他背后的兰芷。
“时至今日,想不到你们竟还能来看我。”她微微一笑,仍是风华绝代的模样。
“今日是夫人生辰,学生包下了京城最大的酒楼为夫人庆生。”卫则尹做出个邀请的手势,“还望夫人赏脸。”
章华面上一喜,“你且稍等。”言毕快步进了宅子。
兰芷不知他有这样的安排,扯了扯他的衣袖道:“下臣不便同去”
“同去无妨。”卫相道:“兰大人对本相有救命之恩。”
言谈间,章华夫人竟已换上了华丽的宫服,盛装而出。兰芷瞧见了,不由羡慕道:“夫人真美。”
却听身旁的男子说了一句,你也很好看。
兰芷好奇地看他,却见他神色如常,定是她思念太盛,产生了幻觉。
今日三人共用午膳,兰芷总觉有些尴尬。她曾是夫人的侍婢,而今与夫人平起平坐,却是不和礼数。再者他二人言笑晏晏,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不想夫君的学生中,倒是则尹最后主政朝堂。”章华夫人的眸子轻轻流转,落在卫则尹的脸上。
卫相忽然觉得她话中有话,不由神色一凛。
“一步错,步步错,彼时我青春年少,倒是选错了人。”章华幽幽叹息,那模样竟是要泫然而泣。
兰芷抬眼,便对上了卫则尹的眸子,慌乱时间打翻了茶盏,她连忙起身道:“下臣下臣去更衣。”
兰芷一走,章华便轻轻靠在了他的肩上。他不曾想过她会如此,不由向远处挪了挪。
章华险些摔倒,一双翦水秋瞳中满是疑虑。
卫则尹也不看她,自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锦囊,锦囊上的针线纹理早已分辨不出,“此物,今日算是物归原主。”
言毕,一颗小小的、红豆般大小的珠子落在章华的掌心,冰冰凉凉的,好似她的粉泪。
待兰芷心绪平和,再度返回雅间,便见饭菜一口未动,章华夫人已没了踪影。
她柔声道:“夫人何去”
卫相正负手而立,远眺京城景致,“身子不适,我遣人送她回去了。”
“兰芷,你过来。”他唤她。
兰芷乖巧地上前,见他伸手指向皇城中央偌大的殿宇,“我想将你调至内廷,你可愿意”
“内廷”兰芷重复道,若是在内廷,便可每日同他一起处理政务,也不用在朝议之时才能远远地看着他。
她心上一阵欢喜,面上却是淡淡道:“下臣遵旨。”
齐骁从来不知,他的昭儿竟是这般温柔似水。
歇息的时候,她揽着他的颈项道:“本宫有事求相求,驸马允不允”
齐骁眸子一眯,厉色道:“又是楚家那病弱文人”
“又在胡思乱想。”她嗤笑,“彼时我曾做过一个梦,崔宴托我将他与余嫚葬在一处,如今已过去了几个月,我想去祭拜一下他们。”
“好端端的,祭拜他们作甚”齐骁不允,转身而睡。
她的眸子在黑暗中睁得大大的,忽然蹑手蹑脚地转过身来,将他抱住。她的唇角贴着他的脊背,“我在宫里闷了,想出去看看。”
见他不语,孙昭心道是他不肯睬她,便伸手在他身上一阵乱抓。末了,隔着亵裤握住他,好生逗弄了一番,直至他气息紊乱满腹野火。
“自作孽”他声线低哑,身子灼热,便是捉着她的手层层深入,似御马一般,累得淋漓尽致。
她的声音哭笑不得,“驸马好生无耻。”
他抓起一旁的衣物,先将她的手细细擦拭干净,然后便披着衣裳出去了。
她知道他意犹未尽,又是去洗冷水澡。
可是一想到卫则尹那一番话,她却有些焦虑。章华的生辰要到了,他说他也要去。
孙昭知道,成婚以来,她真是愈发善妒了。
次日清晨,她赖床不肯起,却见他早早洗漱完毕,青色的胡茬刮得一根也不剩,久不征战的他,皮肤竟愈发白净细致,简直令她嫉妒。一想到他这般如此竟是要去见章华,心上便愈发不痛快。
直至他将她和锦被一齐抱走,她才恹恹道:“做什么起这么早”
“昭儿不是说,要去宫外看看么”他目光沉静,似是不屑。
她却一个激灵,笑得欢愉,便是拉着他的手道:“本宫谢过驸马。”
马车在曲阳山下停住,他抱她下车,而后将指尖嵌入她的纤指中,十指相扣,沿着平直的道路缓缓向前。
一路上苍柏如峰,景色如画,她只觉沁人心脾,心情愉悦。崔宴与余嫚,就葬在不远处的宽阔之境。
他带着她缓缓向前,却是呆住,她亦是一怔,目光被两座长满杂草的小丘吸引了去。
崔、余二人皆被定罪北齐细作,纵是死后连个牌位也没有,可偏偏那里生出一株小树来。不,那不是一株,竟是两棵树苗而依偎在一处,竟然于缠绵处合二为一。
“合欢”孙昭不由自主道。
“所谓生不能同室,死亦同穴。”齐骁亦是感叹。
忽有女子的哭喊声自不远处传来,齐骁连忙站在她身前。但见一个女子披头散发,一边奔跑一边哭喊,猛地栽倒在地。
几个女冠冲将上来,将她按在地上道:“姑娘的疯并又犯了,快些喂药。”
齐骁转身,将她揽在怀中,道:“一个疯子而已,莫要惊扰了昭儿。”
直至她回宫,仍是有些恹恹的,他索性不准她下地走路,走到哪里便抱她到哪里。就是连午睡之时,也是躺在他的臂弯里。
她的唇瓣贴在他耳畔,“我看到了,那是子有。”
齐骁一顿,望着她的眸子道:“楚云轩离京之时,赐了她一纸休书。”
孙昭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只听他低声道:“到底是个心慈手软的病弱文人,换做是我”
每每提起楚云轩,他便醋得不像样子。她连忙话锋一转,“驸马今日不是有要事处理么”
要事除了照顾她,他何来要事
齐骁思前想后,终于明白过来。幽深的眸子却是染了笑意,“你这女人,昨夜投怀送抱,却是何意”
她不由吃吃的笑,继而将脸埋在他坚实的臂弯中,撒娇道:“不准你去。”
“知道你小肚鸡肠。”齐骁低头亲吻她的额头,可她越是小气,他便越是欢喜,“卫相那边,易刚一早便推掉了。”
她气结,又戏弄她
他安抚道:“本将军的心思,殿下还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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