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熙八年隆冬,她的肚子已经显怀,他除了处理政事,最多的时候喜欢枕在她的小腹上,和孩子说话。
“今天吃的好不好”
“有没有淘气,让你母皇受罪你这样出来父亲是要教训你的”他佯装教训她肚子里的孩儿,她嗤嗤笑着,看他也像个孩子一样,“孩子还没成型呢,哪里听得见你呵斥他”
“听不听得见都不打紧,要让孩子先熟悉我的声音。”他直起身来,抱住她,轻抚她的秀发,“受苦了。”
她回抱着,紧紧箍住他的腰身,“不苦,高兴还来不及。”
若是日子就一直这么安定下去,也许就真的不会出什么差错,可惜戎狄和巴勒虎视眈眈,战事吃紧,他也越来越忙。
她每天依然等着他回来才肯入睡,和她谈起这件事,塞北大军没有主心骨,总是觉得难办。
“巴勒和戎狄今年屡次来犯,若是单看都不足以畏惧,怕就怕他们两厢联合,那才会是一场硬战。”
“不管怎样,谁带兵打仗都可以,单单你不行。战场上刀剑无眼,万一你有个意外我可怎么办”她有她的想法,现如今她怀着孩子,丈夫要上战场,她心里定是一千一万个不愿意。
“军无良将,调兵遣将总是需要人的,总不能天天让人传令道京中,然后你拿着虎符调来调去吧这样会延误军情的。”他轻抚她微隆的小腹,里面有他们两人的杰作,是世上最美好的见证。
“向来御驾亲征也是少数,你和我现今是一个人儿,谁拿虎符都是一样,你就替我都劳心办了吧。”说着她在他胸口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好,言语中对他是千万个不舍,“明儿一早我就把虎符给你,但只一条要求,你不要去前线,坐镇军机大营里调你的兵派你的将,他日诞下太子,我一道召令宣你回来,你可不要恋战。”
他轻吻着她,“太子降生之日,也该是天下太平的时候了,到时候取名字,就取个平安喜乐的名字。”
她像所有的小女人一样,依偎在他怀里,心里充满了喜悦,等待着自己孩子的到来,日渐隆起的小腹折磨的她彻夜难眠,有的时候连气都喘不上来,渐渐的脾气也有些敏感。
北方的战事越来越吃紧,她为了安心养胎,已经两耳不闻窗外事很久了,耿楚在戚风门打头阵,她每天心里都惴惴不安,多疑多思。
天气越来越热,临盆将至,她有些头疼,毕竟夏天养胎,是个遭罪的季节。而曹贤让来觐见的时候,她的孩子已经有了八个月,挺着个大肚子极为吃力,她纳罕,政事向来不经她手,曹贤让为何会来觐见。
“宣进来吧,外面日头怪毒的。”她就一次好心酿成大祸,只是想着自己应当贤惠些,他在前线忙战事,她也应当帮衬他料理好其他琐事。
曹贤让显然是有急事找她,否则外头这么热,曹贤让的衣衫都被汗浸湿了,大日头的天,吱了热的都懒得叫,谁会来遭这个罪。
她被宫女搀扶着,已经有了富态相,对曹贤让摆摆手,“外面日头这么毒辣,曹尚书怎么火急火燎的往这边赶”
她给曹贤让赐了座,可曹贤让一副热锅上蚂蚁的模样,让她心里也微微跟着悬着起来,唯恐前线出了什么差池。
、五十一凝噎
“陛下”看着她大腹便便的从内殿里出来,曹贤让圆润的身子诚惶诚恐的跪在地上。
她紧张到手心里汗津津的,语气不住的发抖,“曹尚书有话直说,可是前线出了问题”
曹贤让紧张的看了看四周,低着头不说话,似乎有些为难,她会意挥退了旁的人。
“陛下与君后可有往来”看着身边人都退了下去,曹贤让谨慎的问。
她点点头,“半月通一次信,怎么了”
“陛下多久没过问政事了”
“曹尚书这么一说,有半年之久了。”她撑着下巴回答。
“陛下,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只是看着陛下被蒙在鼓里这么多年,臣心不忍,可是陛下也知道,自从明化政变以后,这宫里大部分都已经换上了君后的人,这么多年,君后打压圣贤,提拔己派,已经在朝中引起了极大的不满,只可惜,陛下安心养胎,耳目闭塞,臣等赤诚之心,无所为报。”曹贤让说着,颇有大义凛然,慷慨赴死的劲头,她瞧着似有些不对劲。
她蹙着眉,想赶曹贤让出去,耿楚在朝中有政敌她是知道的,有的人明着不敢说只敢暗中戳人脊梁骨,她讨厌透了这种人。
“陛下、陛下”曹贤让膝行着向前,已经是涕泪横流,捶足顿胸的模样,扯住她的衣摆,“君后和睦国之大幸,可是陛下,明化政变当年,君后带人闯入宫中杀害太后娘娘的事您都忘了么君后这些年变着法的软禁陛下,让陛下接触不到政事,听不到朝中大臣们的心声。”
“曹尚书莫要胡说,君后岂是尔等胡乱冤枉的人,朕已经查清了当年的真相,太后并不是君后所杀,太后身上的伤口的战斧造成的,不是长剑。”她胸口不断的起伏,和曹贤让愤怒的争辩起来。
曹贤让的手激动的不住颤抖,痛心疾首道:“陛下也相信君后所说的话么那陛下当年当真看清太后身上的伤痕”
这一句倒是让她犯愁了,她一时语塞住,如鲠在喉,她确实没看清太后身上的伤口,她母后满身是血,她又年幼,还没看清,就被姚卓公给带走了。
“陛下,明化政变那天,毓灵宫也不是所有人都惨遭毒手,臣为了明陛下天目,特意找到当年亲眼见证此事之人。”说着曹贤让朝宫门口叫道:“秦嬷嬷,快进来。”
她抬头望去,看见宫门口站着一身浅绿色布衫的老妇人,头上有点点的银丝,眼角也有了岁月的痕迹,可却依稀辨别出,是故人的模样。
秦嬷嬷是她母后的陪嫁,随她母后进宫多年,一直都陪伴她母后左右。
“民女参见陛下。”故人多年后相遇,总是带有那么一点心酸的味道。
她赶忙虚扶了一把,“秦嬷嬷你怎么会在这”
秦嬷嬷哽咽的说不清话,只是不住的拍着她的手,“嬷嬷我命不该绝当年你母后被耿楚所杀,临终之前让我去找你,可惜我无能,没能找见你,这些年一直呆在曹府做事,看着你认仇做夫,心里是急的不得了,好在我们家老爷心眼热,说一定会帮我这个忙,否则,嬷嬷就是下去了,也没脸见你母后。”秦嬷嬷说着,便泣不成声的跪了下去。
她脑中的一丝清明也即刻崩塌,手抖如筛糠,感觉眼前一片昏花,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好像提不上来,马上就要晕厥过去,如果说曹贤让口说无凭,那么秦嬷嬷呢
她可是她母后的丫鬟,亲眼见到了事情的真相
曹贤让赶紧上前扶住她,“陛下、陛下,前方战事不足为惧,而且也根本没打起来,君后这么说,恐怕无非是为了骗取虎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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