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了个把月的野人,当时全神贯注地研究药物配方,对自己的清洁状况也没怎么在意。虽然知道情况肯定不好,但也能忍受,可事情办完了就觉得自己能忍这么多天真是奇迹,尤其是在许朝玄面前以这么个邋遢形象出现,可以说兰倾旖现在钻地洞的心都有了。
是谁不好怎么偏偏是许朝玄
她心里恨得牙根痒痒。
不做个全面彻底的清洗,实在对不起自己
许朝玄背对着她,看守着一套半新不旧的红衣,听着背后微微的水声,窸窸窣窣的细碎声音他有点无语,心想至于吗至于吗还特意躲到水里脱衣服她这是担心个啥他就是想看也没那条件
他自然不会知道,兰大小姐会有这么失态的举动,纯粹是因为他的鄙视伤了她的自尊了。
她解开发带,站在湖中,一点点梳理已打结的长发。阳光流泉般泻下来,照上小湖,照上湖中玲珑窈窕的身影,长腿纤腰身姿纤秀曲线精美,长发如瀑,垂在细致肩头,垂下美妙亦如流波的轮廓,几乎长至脚踝,在半空中甩出流丽的弧度,无数清亮的水珠溅开如晶雾。
阳光退避,自觉愧对了她的丽质天成、惊鸿游龙般的灵秀。
身后水声哗啦,宛若一曲欢快小调,听久了让人的心情也随之轻松起来。许朝玄垂下眼眸,默念清心咒,觉得这是天底下最香艳最旖旎的折磨。他从未想过,只听声音就会让人这么浮想联翩。早知道就远远避开了。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兰倾旖压根不晓得他这些弯弯绕绕后悔不迭,正专心梳理自己打结的乱发,她的半张脸落在日光里,一张肤光如雪、清艳至于绝俗的容颜。
阳光打在她长长的睫毛上,显出一层淡淡的温柔的弧影,脱下双层面具的她,现出晶莹肌肤、含黛长眉,和朦胧如雾的秋水明眸。
兰倾旖洗了足足三遍才爬上岸,捞过干净衣服穿好,戴上面具,容光收敛,再度变成了往日不起眼的她。
“洗的时间真久。”许朝玄悠悠道:“有没有洗掉层皮”
兰倾旖装作没听见,松松挽起长发,招呼道:“走吧”
他们从花树间走过,她的手指抚在丝缎般的花瓣上,心里乱糟糟的。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来了,似乎有他在,她特别容易牵动情绪。她抗拒又无力制止,徘徊在各种微妙心境之间,整个人都像被塞满了般脑子发胀。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注意到自己看他的目光透露出难得的茫然,有种难得一见的小女孩般的脆弱。
许朝玄察觉了,侧头对她一笑,突然采了朵紫薇花,拉住她的衣袖,作势要给她插上。
兰倾旖怔了怔,下意识地想避,却无处可避。许朝玄微笑悠然,将花轻轻插上她半湿发间。
发色乌亮,花红如火,衬着少女天生璀璨的明眸,人间丽色,摄魂夺魄。
风声细细,有幽香散淡飘来,兰倾旖有点呆地伸手触了触发间花朵,觉得自己脑子都在发飘。
“对了,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这才想起来问。
“某人许诺说参加完苍灵宗的婚宴就回去,结果我左等右等始终不见她的人影,没办法,只好自己出来找了。”许朝玄悠悠道,语气悠闲态度从容,看不出丝毫不满和责备,只声音凉凉。
兰倾旖缩了缩脖子,自知心虚。她忙着研究药物,连信都没传一个,算是不折不扣的失信了。没跟她发火是他脾气好。
没听她吭声,他微微一怔,心想这丫头还是太讲原则了,他还以为她会跳起来和他对着干死扛到底的他知道她久久不归还把自己搞成这幅叫花子造型,是在给他配药,说到底她做这些还是为了他,她却一声都不吭。真不知道该说她严于律己还是说她傻。
他忽然觉得烦躁,心中猛的生出一种不想被治好的念头。因为太清楚,他彻底痊愈之日也就是她离去之时,之后山高水长再难相见。他不想放她离去,完全不想。
“你一直在这里”兰倾旖呆呆地问。
话出口瞬间她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这什么傻问题
“二十多天吧”许朝玄慢吞吞地答,“没办法,离你远了你指不定什么时候又跑没影了,只好看紧你”
兰倾旖无语。
“你这是要带我去哪”眼看情形不对,她连声问。
“酒楼”许朝玄淡淡答,那表情仿佛她是个白痴。
兰倾旖郁卒难当,觉得自己像个傻缺。
两人慢悠悠走向城中。
大街上人流穿梭如织,叫卖吆喝声不绝于耳,各种古玩、玉器、字画、食物、杂耍、玩物等等都摆出来卖,入目处都是各具特色的手工艺品,一路行来,街道两旁热闹非凡。
两人嘴刁的进了城中据说最好的酒楼,要了个雅间。
陇南的气候比玉京暖和,但凡事都有两面,这也就导致了陇南的夏天比玉京热,五月已有暑意,两人一路走来,饶是兰倾旖练的是阴寒真气,头上也冒了汗。她从怀里掏出一方月白软缎擦汗。这还是当初在昭延寺时拿的许朝玄的,布料真不错,柔软吸汗,也容易洗,正好留着做帕子。
许朝玄打开窗,听着窗外鼎沸人声,单手支颌,一言不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五十四章失控
兰倾旖将帕子揣进怀里,有些不习惯这样的沉默,开始没话找话。“喂,这次婚宴的变故,你应该听说了吧你怎么看”
“局部利益冲突而已,还没到最后时刻。”许朝玄神态散漫。
兰倾旖瞠目结舌,觉得真该让家里那群整天说她犀利的家伙过来看看,这才叫真正的犀利瞧这男人这什么都给戳破一点余地都不留的,这要是当了官,让那些成天混日子的官儿们怎么活
她张了张嘴,发觉自己说不出话来,心想这个头开的真不好,赶紧换话题。“好吧我们不说这个了。你年纪也不小了,就没考虑过婚姻大事”
许朝玄怔在了当场,他打破脑袋都没想到她会猛的冒出这么一句,半晌,他冷哼了声,淡淡道:“我还没及冠,谢谢”
“差不多了嘛”兰倾旖毫不在意,“也不差这小半年。再说你这个年纪的富家子弟,即便没娶妻,多少也会有几个通房丫环或者侍妾的,你怎么都没有这么洁身自好对了,我看那个霍芷晴好像不错,你不考虑吗”
许朝玄一怔,目光闪烁了一下,不答。
“要我说你们门当户对,一个富一个贵,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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