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唔,那那个被祝福的孩子无论在哪里,都一定会过得很幸福。”
她怔住,仔细研究他神情,见他坦然自若,心情顿时十分复杂。
忽然之间,就觉得平静和释然。她有点想笑,果然女人的心胸就是没男人那么开阔,他凭自己就能从三皇子的阴影中走出来,她却还要他生拉硬拽才能走出自己心里的枷锁。
她抓住他的手,细细推开他的手指,两人掌心相贴,感受到彼此掌心的温度,她思索片刻,还没想好怎么开口,他目光已掠过两人相扣的十指,戏谑道:“你这是撒娇”
“自恋”她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本来还有点紧张,这下全没了。平复下心绪,她试探地说:“我们刚成亲时,你说会等到我心甘情愿告诉你一切的那天。现在我想说,你还愿意听吗”
这下轮到他怔住,凝视她的眼睛看过半晌,确认她没开玩笑,他微微一笑,替她拢起鬓边垂落的发丝,眼神柔和,“无论何时,只要你想说,我都乐意听。”
兰倾旖长舒口气,凝视他的眼眸极亮也极静,笑起来却灵动如飞云,“你这么聪明,就算我不说,也能猜透七分。不过我亲口告诉你和你自己猜出来的,意味完全不一样。言旷的确是我师父。”
即使早有过这种猜测,但得到证实后他还是感到惊讶。“他已有很多年没传出消息了,很多人都以为他已不在人世。”
“谁敢在我面前说这话,我肯定一巴掌抽过去。”她傲娇地抬起下巴,“这是诅咒我师父呢”
他好笑地摸摸她的头,只差说你傲娇得真可爱。
“不要摸我的头,我又不是楚楚。”她没好气地白他一眼,“我今天就是在和你拉家常,你要说回忆往事也可以。从我出生说到现在,话多,你可别嫌我烦。”她清嗓子倒水,拿出说书的架势,准备工作做得活跃,说话时却极平静。“我以前和你说更喜欢兰倾旖这个名字,是实话。因为赫连若水不属于我,就像这个平安符也不属于我一样。”
虽早有预料,但当她用这么平淡的语气说出这传出去绝对能震惊天下的事实时,他还是忍不住倒抽冷气。
说出去谁会信赫连家竟会放弃自家的亲子不选,将全族上下交给一个彻彻底底的外人。
“娘赫连夫人是安国人,她怀胎时回乡祭祖,在祖宅生下真正的赫连若水。可惜那女婴没过几天便夭折,娘生产时险些血崩而亡,身体很不好,连孩子都很少看顾,爹不敢让她知道孩子死了,恰好他在青音江畔捡到我。新生的孩子眉目尚未长开,要冒充也不难。从此我就顶替赫连若水的身份活下来”
她娓娓道出从出生到现在的经历,语气平淡,不辨悲喜,他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默默抚着她的发,心想她也算因祸得福,好歹赫连家待她和亲生女儿没什么不同。
“这么多年,我和爹都拿不准娘到底知不知道我不是她女儿,但至少如今我确认她是知道的。”她手指珍惜地抚过颈间的平安符,目光黝黑。
“生不如养,你不用太在意。”他扶她坐正,“你被亲情淡薄利益至上的亲生父母遗弃。却得到真心相待的养父母,只赚不亏。别总跟自己过不去,大好时节,你不弹奏一曲吗”
“就我现在这心情,勉强弹奏也是污了琴音。”她摇头。
“谁规定只有心情好的时候才能弹琴抚琴本就是自抒心曲,你什么事都藏在心里,也不怕把自己给憋死。”他觉得她行事严谨是好事,可有时候严谨过头对自己近乎苛刻,这不是活遭罪吗
“弹过那么多回也不缺这一回,我记得你的箫吹得也很好听,不如你吹给我听”她支着下颌看他,期待地打商量。
“我那半吊子箫技,还是和三哥学的。”他失笑。“三哥和六哥都文武双全。只不过当年三哥在外领兵,六哥偏好文史,世人就只看见他们各自某一面罢了。你如果听过三哥的箫技,肯定会赞不绝口。怡母妃在教子上的确出众,你可以多学学。”
“其实我觉得太后也不差。”她脸上没甚表情。
单看他这儿子的手段,就知道老娘不好对付。
“论心机手段母后的确不错,但说起其他,差怡母妃太远。”他表示这是实话。
“你还真敢说。”她哑然失笑。子不言母过。自家老娘那点事,心里知道就行,哪有他这么拿出来说嘴的
“你又不是外人。”他接过宫人递来的紫竹箫,不以为然答。
兰倾旖唇角微弯,手指轻挑琴弦,“你先起调。”
暖风熏得游人醉,点宫过羽的箫声激扬流畅。
她一怔,这是她前段时间随兴而作的半阕曲谱,后半阕还没想出来,难道他竟给她补上了可不同的人不同的风格,补曲谱哪有这么容易被他人风格所拘,思维停滞后能有进展就已是很不错,何况还要流畅自然圆转如意看起来浑然一体
惊疑不定间,箫声已扶摇而起,音韵清扬。
她连忙收敛心神,十指轻勾,一个明朗的徵音。
音色清越,清溪流泉。
激烈高昂的乐音在他和她指尖流淌,起音便风雷涌动沧海横流,大开大合起落转承,疾风迅雨,月涌江流。
如今的她再也作不出十三四岁的柔和曲谱,信笔而作也带几分金石裂空的激昂。
银瓶乍破星火迸裂,云端上电闪雷鸣,春雷滚滚流动在耳畔,在天地间拉开巨大的银幕。
无尽激越碰撞后,天地渐转清明开阔,清音流动云开见日,日光淡淡洒落云端,破开满山冥冥薄雾。山巅上鹰击长空,松涛阵阵引四海长歌。
箫声清淡浩渺,如浮云迤逦,充满卓然旷朗之气,琴声清雄沉细,出于两池间,深幽温存如山间流水。
意韵隽永,各有千秋。
箫是空灵乐器,很容易便奏凄伤之调。她因此也不喜欢这种乐器。可他的箫声却没有这种通病,虽有幽凉之音,却并无悲沉凄咽之意,清幽平缓中隐有阔大超拔气象,让人听见觉得心里温软又开阔。
箫声又起,渐转低沉,如游鱼跃然于水面。琴声便清清泠泠,如深水流波,沾满夜露寒香。
两股气韵始终归于一处,辗转往返,相偕流连。
箫声却没有一直低下去,而是渐转温存清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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