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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负卿情 尘色倾渺 2162 字 2023-10-10

阿玉儿站在窗外,看着她静若止水的玉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去。

犹豫片刻,她还是小心翼翼地进门,将手中的提篮和托盘放在铺着锦布的干净台阶上,又从篮子里取出一碟点心,倒了杯温水一并放在锦布上。

“你刚刚在犹豫什么”微凉的声音淙淙响起,如深山幽涧里的水。

“啊”阿玉儿怔住。

“你刚才的呼吸声乱了。”那双乌黑深邃的眼眸睁开,眼睛虽微微黯淡,看人也目光涣散,却依旧不改她旧日威严。

眼见她问出来,自己已无法隐瞒,阿玉儿心中暗暗叹气,小心地研究着她的神情,确认她没什么异样,她才吞吞吐吐地说:“刚刚收到赫连家的消息”

“我爹去世。”她平静地接上后半句,问:“我娘呢”

“夫人还好。”知道她担心什么,阿玉儿答得飞快,“夫人还要顾及你。”

“将她秘密送去玉京,对外宣布殉情。”兰倾旖没半分犹豫,淡淡道。

阿玉儿又是一怔。

“去办吧”兰倾旖情绪极淡,仿佛再没有什么事能让她动容,眼底有淡淡的倦意,不明显,却藏得极深。

“小姐”阿玉儿颇为担心地唤着她,有心想劝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劝。

“你怕什么”兰倾旖不用看都能在心里描绘出她忧心忡忡的样子,不禁哑然失笑。“担心我会受不住不会的,我有心理准备。如果你担心我就此放弃就更是多虑,就算不为我自己,为远在玉京的那两个,我也不会认命的。”

她说完就闭上眼睛,已没兴趣再说。

有人说,在生死关头惦念的事,必然是心里最重要的事。

她原来不知道自己心里最重要的是什么。她也不知道师门家族和他相比,哪个更重要。

然而如今她明白。

在她心中,天下之重,他最重。

少年时的兰倾旖,或许会为师门,为家族背弃他,但如今他在她心里的地位,已无其他可以超越。

岚峥,你知道吗

你不必再耿耿于怀,担心我会再次弃你而去,在我心里,你最重。

但凡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我会回去你身边,活着回去。

这天下也是你的,无人可代。

在那之前,请你定要好好保重,等我回来。

她的手指落下去,摩挲着腰间的简单别致的同心结,眼底思念深浓。

双结连心,心中有心。记取郎心,永结同心。

她在大婚次日她亲手打给他这个结,他亲自为她系上,从此再没解开。那时候新婚燕尔,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待在一起,如今她和他夫妻数年,随着时光流逝年岁增长,不再像当初那样黏缠,却更加知心默契,彼此的情意,悄悄地流露在每一个生活细节中。

每年她亲手给他准备生辰贺礼,未必值钱,却绝对是她自己动手做成,为这些她连原来不会的女红针线手工制作都慢慢地补起来,离开皇宫的日子她硬生生拖延到十月十一,要等陆航的回复是一个原因,给他过生辰却是主要。

那身衣裳,他可喜欢

少年时心里装着太多东西,离开他虽觉得寂寞,却没有如今不知所措空空落落的茫然。人果然都是善变的,她原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改变坚持,却原来不是不会,而是还没遇到更有分量的存在。

她漫不经心地笑笑,眼底却有晶莹的光芒闪烁。

回来后师父也没能查出她的状况是怎么回事,但她身子亏损,不得不每日泡药水两个时辰,感官时好时坏,触觉嗅觉视觉听觉之类的感觉常常会不规律地消失,也许一天消失一样,也许消失几样,谁也说不准。她从一开始的慌乱,到如今也习惯了,甚至在荒芜枯燥的世界中,更加静心凝神地打坐入定练功,心也比原来更静,这样的磨练,也未必全部都是坏事。

在抵达关口后她徘徊两日才出关,那两日里她等到赶来的常佳敏,同意她代替自己出关,也有当探路石替死鬼的意思,而后她联络到山庄的人和他们汇合,秘密回到月下山庄。

唯一麻烦的是玉珑,那天玉珑和常佳敏一起走,半路上常佳敏按照她的安排派玉珑去送信给那一万精兵,但玉珑还没赶到地方就遇到袭击,阿欢他们赶去时迟了一步,那孩子身受重伤,没个两三年的休养恐怕好不了。而袭击玉珑的人

兰倾旖目光阴沉中隐隐透出凝重。

对方能那么准确地摸准玉珑的所在地,本身就是种可怕的事。如果是情报

她心里总有种不安感,这些天反复回想当时经过,总怀疑有奸细,那这个奸细会是谁

云博报给闻人岚峥的文书内容她知道,被军队袭击什么样的大规模军事活动能不被当地官府盘查注意还是官府已和这支不明军队狼狈为奸还有那天给常佳敏的背后一剑,下手的只是个普通士兵,还是易容的普通士兵,得手后立即自杀,摆明是个死士。主谋是顾澹宁,具体操作的人又是谁,那士兵隶属的军队长官知不知道这其中有问题

能悄无声息地办成这种事,黎国朝廷中必然还有顾澹宁的人,而且还地位不低。这个人是谁什么人能在闻人岚峥的警觉防备下办成这事

她满脑子疑问不得解,心里急得像猫爪子在挠,这件事太重要,不把这人揪出来,闻人岚峥和闻人既明都会有危险。

可这个人,到底会是谁呢

今天她失明,什么也看不见,无边无际的沉沉黑暗中,她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无从判断。

这不是她第一次失去视觉,最开始她惊慌害怕,像回到童年噩梦,逃不脱度不过,将自己禁锢在温泉池中,感受着池水传来的温暖,她才觉得有一丝安慰。

那天她一直不敢动,但如今她已习惯,忍不住想自己突然失明怕成这样,那他呢当初他看不见,心里又该是怎样的惊慌失措可他不能让任何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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