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嗣活 思巨姳 2351 字 2023-10-10

因此,王忠嗣下了朝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一路进了御史府。

裴家世代荣宠,府宅风光自不必提。将军一门下马,二门坐轿,被人抬着才又送到御史房门前候着。没办法,皇帝发了话,想来不想来的都赶到了,御史重病中,那是不可能挨个见的。将军坐于前厅,透过盏中热茶飘渺的雾气,见到了一直默默对他点了关注的李林甫。

这是王忠嗣第一次正视这位已近知命之年的天子近臣,只觉其陈府极深,眉目晦暗不明。

李林甫是带着御医和皇帝赐的补品而来,黄门侍郎嘛,这也是分内之事。他本人巴不得裴光庭早些完蛋,偏偏又得等着御医一道回去复命,面上无甚表示,心中早就不耐烦了。没想到,耽搁这么一会儿,竟还来了个意外收获。为官多年,李林甫脑子都不用转,自然清楚王忠嗣今日缘何到此。

他率先起身与王忠嗣寒暄,“啊,王将军,久仰久仰。”

王忠嗣毕竟小了辈分,面上的礼节还是要顾的,当下起身一揖,口称,“李中丞。”

“没想到将军对御史如此关心,难怪皇上总赞将军胸怀天下,义薄云天。”

“过奖。”

“御史这一病,皇上甚为忧心哪,”李林甫笑看将军继续道,“裴御史肩负国家重责,于朝中举足轻重,也不知日后谁能为皇上分忧。”

王忠嗣眸中剑光一闪而过,并不接腔。

“哎,”李林甫又道,“皇甫将军昨日才刚回京,少不得要在刑部多委屈几天了。”

王忠嗣闻此言刚要答话,裴府家仆进来向他道,“王将军,我家老郎君有请。”王忠嗣咽下要说的话,冲着李林甫略一点头,扬长而去。

入内见到御史,饶是王忠嗣一向镇定自若,此刻仍是变了脸色,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手足抽搐口齿不清的老人就是往昔丰神俊朗的裴御史。

御史挣扎了很久,在两个仆人的帮助下,方才勉强歪到身后的靠枕上,他颤颤巍巍伸出手,像是花费极大力气抓住王忠嗣的手,可王将军却仍然感觉不到些微力量。他将自己另一只手覆在裴御史手上,沉静问道,“御史,您有何吩咐”

“皇甫不要出事你提提防李李。”

后来,裴御史每说一个字,嘴唇都抑制不住地颤抖,口水不停自嘴中流出。

王将军仿似没有看见这些,他郑重向御史一拜,答应道,“忠嗣必当竭尽全力。”

王忠嗣出得裴府内院,仿佛又见一重天地。上苍不仁万物乃刍狗,千帆过尽,他脑中心心念念也不过那一个人而已。

王忠嗣急欲牵马出府,却与正入府门的一行人打了个照面。他引马上前,两拜道,“臣见过公主。”

一清雅女声嘤嘤答,“将军免礼。”说话的正是玄宗同武惠妃最宠爱的女儿咸宜公主。

公主銮舆怎会驾临裴府呢道理上来说,咸宜公主的母亲武惠妃乃武则天侄孙女,而裴光庭裴御史乃武则天侄子武三思的女婿,亦裴御史乃是武则天侄孙女婿。这姑舅老表七七八八一算,咸宜公主勉强能喊上裴光庭一声表姨夫。表姨夫重病至此,她作晚辈的前来探望,也是应当。

抛开以上,从情理上说呢,公主来此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王忠嗣将军在此。将军回京已好些时日,公主居于深宫之中实在不得见。要说公主自小与将军一同在宫中长大,论青梅竹马也不为过。之前将军婚约在身,公主终是顾着皇家尊严脸面,也说不得什么。如今不同了,将军同岳家大娘子再无关联,公主竟有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她告诉自己,这是老天给她的又一次机会,她再不能错过。于是,咸宜公主巴巴地追着将军来了。

、真真假假

近来都是些春光明媚的日子,很久不来岳琳院子窜门的大娘子岳裳,竟破天荒踏进门来。

她瞧岳琳歪在窗边,手捧t素问gtt灵柩gt二书,读得津津有味,一时受惊怔住,心想,自边境归来,倒真换了副脾性,这么深奥的医术也平心静气用作打发时间。

岳琳自吴府见识过她姐姐诗词歌赋的造诣后,自惭形秽,岳裳已经被她定为高门贵女世家才女的楷模,和自己这等粗俗之人绝不是一个分类。

姐妹俩本就因了王忠嗣互不亲近,如今在她刻意疏远之下,越发两不来往了。

岳裳来也就带句话,“才从母亲那处回来,前头有人找,母亲唤你快些过去。”

哦岳琳将书随手搁在案上,“谢大娘子跑这一趟。”言毕整整衣裙,也不管她,抬脚往外头迈去。

在她将要跨出门栏的时候,岳裳在后头唤了她一声,“琳儿”

岳琳回头,只见岳裳站在书案前,脸色微红,右手紧攥裙间一角,纠结又踟蹰的模样。她问了自己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他终是依了你,是不是”

“啊”岳裳没头没脑一问,岳琳开始是真没明白她指代何人,待悟出意思以后,她一时提起的步子落了回来,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了。

今时今日,岳裳才向自己问起此事,岳琳觉得她已算颇有耐性跟涵养,在她看来,岳裳在过去那件事里,毫无疑问是最大受害者,好好一个准将军夫人,硬生生被她妹子折腾得如今仍待字闺中,且越来越往世家无人问津郎君们敬谢不敏的态势发展。

自己虽顶了个名头,事情却不是她做的,岳琳本身面对岳裳是没什么负罪感的,唯一令她对这位姐姐感到抱歉的是,如果她没有替代从前的琳儿,王忠嗣回京后有没有可能仍旧履约娶了岳裳呢,这个答案岳琳没有问过王忠嗣,她也不需要答案。

此时岳琳回身,也不答岳裳前头的话,只说,“无论如何,岳裳,我欠你一句对不起。”多余的再说无益。

岳裳纠结的点却与岳琳不同,午夜梦回,每每令她悔恨的是,自己没有拿出同样一份果敢勇气,去无所顾忌地追随那个总留给她坚韧背影的男人。王忠嗣变卦悔婚放纵她妹妹的大胆接近,岳裳亦曾委屈难堪埋怨他的负心薄情,可时日渐久,个中缘由岳裳近日逐渐想得明白,这却使她更觉残忍。

岳琳人至前厅,一见来人竟是李昱,真心有些无语。他大大方方登堂入室,和她家岳夫人相谈甚欢的画面,使得岳琳心神难安。

“琳儿,你来了”,岳夫人招呼岳琳近前,一副将她与李昱送做堆的撮合态度,笑言,“昱儿才说起月湖今日花会,听说从江南运来好些个春兰品种,争奇斗雅,景致难得一见,乘着好天儿,叫他引你出去逛逛,关了这些时日,也该出去透透新鲜气儿了。”

岳琳朝李昱瞥去一眼,见他端出一派风度翩翩的坦荡姿态,闻言只噙笑看过来,并不开口催促。岳琳本想拒绝的话就收回口中,解铃还须系铃人,许多事情确需和李昱理理清楚,于是岳琳欣然一笑,应允下来。

“琳儿,”李昱才刚坐进马车,就柔柔唤了一声,笑盈盈的模样,哪还有半点端庄。

他本是个白皙干净的男子,笑起来一尘不染,叫人很难不生好感。岳琳根本探不到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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