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以后的这餐晚膳,岳琳胃口大开,吃的比平日多。王忠嗣看得心里头痛快,两人心满意足吃了一顿家常饭。
就在吃完起身时,突然一阵天旋地转,岳琳毫无预兆地晕了过去。王忠嗣霎时慌了神,脸色大变,急急忙忙唤人。
后来很多次,王忠嗣回忆这个时刻,岳琳倒下的画面像是被消声的默片,他咚咚咚如战鼓般敲击的心跳屏蔽了当时的一切声响,他知道这个感受就叫恐惧。这种恐惧同他第一次将大刀捅进敌人身体时不同,带给自己的冲击却又那么类似。
直到王敏之报出一个喜人的消息岳琳怀孕了,刚刚两个月。
王忠嗣的心跳得更快了。
最初的狂喜过后,将军陷入一径沉思中。
他也不睡,就守在岳琳身旁,干坐在床上,一边身体紧紧贴着还在昏睡的女人。一盏烛火燃在房间,暗夜里晕黄的光映照在脸上半明半灭。
王忠嗣回想起很多事。
他给岳太史去的求亲信,虽用辞谦卑,但态度算得上强硬,为了增加求亲的成功率,王忠嗣毫无赧意地同未来泰山分享了一些他与岳琳的甜蜜细节,他说我二人两情相悦,早已有了夫妻之实,而我王忠嗣是一个负责任的男人,我对令爱的表态从来都是认真而慎重的,所以我必须娶她,而您的女儿也只可能,嫁给我,做我的妻子。信的末尾,王忠嗣自认提得隐晦,婉转催促了岳太史几句,老师啊,嫁娶之事还得抓紧,我毕竟年轻,又爱您女儿甚笃,情热之时难免考虑不周,指不定您女儿肚子里已经有了您的外孙。事不宜迟,为了不影响我的儿子、您的亲外孙上我王家族谱,还请尽快回信。
岳太史接信后的感受,可想而知,王忠嗣用一个可能性无赖地宣告,除了答应他,别无选择。
而信中求亲的借口,现在成真了。
王忠嗣侧头凝望着身旁安然睡去的面容。这个女人很快将成为他的妻子,而他,不仅是这个女人的丈夫,同时还将是一个孩子的父亲。他和这个女人的情爱牵绊,因为她肚子里共同的结晶,而将上升为一种血肉相连。
这是多么奇妙的感觉。
王忠嗣甚小失去双亲,他对亲情、爱情,对人与人之间一切的感情,都是渴望的,却也害怕失去,因而患得患失。
他刚硬的外在常常令那些想接近他的女人产生误解,将他视为天视为无比强大的存在,在他面前极尽小意温柔,情不自禁就软弱就想依赖。
王忠嗣需要的恰恰不是这些。
王忠嗣爱岳琳爱得迅速而猛烈,见一两面,岳琳眼中那份清冷沉静,令他直觉这将是一个让他自在没有负担的女人;而岳琳对人对事的洒脱柔韧,轻易就能读出的那份刻在骨里的倔强,甚至些许暴烈,正好补足了王忠嗣天生缺失的安全感,他坚信,这个女人一旦爱上一个男人,那就会是长久的偏执的浓烈的情感,不撞南墙不回头。你不伤害她,她永远不会抛弃你。
爱上这种女人很容易,而与她相爱,又会多么幸福。
王忠嗣不需要花太多时间判断,对他来说,这件事简单而又决绝。他没有给自己留退路,他想,两个人相恋相知,用尽全力,这一段刻骨铭心终将有机会化为细水长流。
王忠嗣做到了。这一刻,他回味过程中所有起伏,感叹,情之一事,真真如人饮水,冷暖只有自知。
岳琳初醒来一阵恍惚,然后看见王忠嗣靠在床头。
“我怎么了”
王忠嗣用了最大的温柔,告诉她,“咱们有孩子了。”说完不眨眼地盯着她,王忠嗣很想知道,她听见这件事后的头一个反应会是怎样。
岳琳移开视线,目光盯着被面上某一点,很放空,发了一会儿小呆,然后给了王忠嗣一个回应:“哦。”
王忠嗣身体滑下去,侧躺着与她相对,“琳儿,你高兴吗”
“还不错。”岳琳点了一下头说。
“我很高兴。”
“看得出来。”
王忠嗣皱起眉,“你为什么不高兴”
“我没有不高兴,我只是觉得有点儿突然,我没想过这么快成为一个母亲,不过,他既然来了,我会适应的,阿嗣,我们一起迎接他。”
王忠嗣托着她的脑袋,温柔地吻她。他感到岳琳的身体缠上来,不得不克制地停下,“以后都不敢瞎闹你。”
“白天还胡闹呢。”
“恩,幸亏孩子没事。”王忠嗣与她额碰着额。
“那怎么办”岳琳问。
“什么怎么办”
“想胡闹的时候怎么办”
不知为何,之前那些荤话轻易说得出口,现在跟她躺在床上讨论这个,王忠嗣却有点害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他回答。
“该怎么办又是怎么办”
王忠嗣:“”
“你说呀。”岳琳执意问下去。
“以前怎么办的今后还怎么办”
“那你以前到底是怎么办的”岳琳耐心快用完了,声音大起来。
王忠嗣搂着她,“好了好了,王敏之说了你不能激动,也不能生气。”
“到底是谁惹我激动惹我生气”岳琳更大声。
“是我,是我行了吧。你老是多想,我这辈子也只有你一个,满意了吧”王忠嗣把她气呼呼的脑袋按在脖子里,不许她抬头。
“那以前,难道,是用它”岳琳把他的手拎到眼前晃了晃。
王忠嗣低头瞪着她。
岳琳咯咯笑出声,“这个,以后,偶尔,我也可以把手借给你,稍微,用一用。”
“好,那现在先试试吧。”王忠嗣马上行动。
“喂喂”
所以最后,身上还难受的人,只剩下岳琳自己。
、若无其事
岳琳怀了孕,东阳这个不大不小的宅子里,众人过得喜气洋洋,然而又小心翼翼。
喜得是,将军做主,每个人都涨了月钱,银子这东西谁拿得不欢喜;
可发钱的时候,将军顺带十分和气地多说了几句,大意是这样:银子到了手,都给我服侍得勤快些,夫人是个闲不住的主儿,横竖也就在府中这么大块地方蹦跶,平时屋里屋外多跟几个人,警醒些机灵些,若有了闪失,好办东阳府兵的缺口还是蛮大的,男的充军,女的就给大唐将士们搞点福利吧。什么年纪大了没关系,我人到东阳才把你找来当差,你总不至于孤家寡人是个绝户吧,你总有子女后代吧,顶一顶也是一样的嘛。
“”
府中众人听罢,集体噤声。刚到手的银子只觉有些烫手。
王忠嗣这些很野蛮很狂暴的话,除了娟儿,也没其他人敢嚼给岳琳听。
岳琳很不给面子,当着娟儿的面,就给王将军拆台,“他吓唬人呢,这种事哪干得出来。”
这话被王忠嗣知晓了,回来点着她的脑门儿警告,“你最好别试,否则看我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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