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咱们两个一起回去一趟”
“你倒是方便,我得问过王爷王妃才行。”
“岳裳,说起这个,你听你们家王爷聊过皇上再立太子的事吗”
岳裳蹙眉望到岳琳脸上,“你要干什么岳琳,你别胡来”
岳琳失笑,“我能做什么姐姐,我不过随便问问。”又说,“你从没想过这事岳裳,忠王若是做了太子,你肚里孩子以后可不是庶出,那是将来的皇子”
岳裳闻言一怔。
“姐姐,你多留意这回事吧。”岳琳点到为止。
这日岳琳由王妃韦氏亲自送出府来。
方至前庭,迎面走来一飘逸男子。他身着绿衫锦袍,行容潇洒,举步间奕奕有风。
岳琳同他打了个照面,才知,这意气风发的俏郎君竟是忠王妃同胞亲哥哥韦坚。
韦坚一听,此乃王忠嗣将军夫人,举止越发友善,直言待王将军凯旋回京,定当登门拜访。
岳琳同未来太子的大舅子谦虚几句,只愿今日称心笑意能换来日满面春风。
、绝岭之花
杜希望、王忠嗣破新城一役,出乎意料顺利。
他们与陇右节度使崔希逸分兵两路,同时发起进攻,吐蕃军无力长线御敌,顾此失彼,王忠嗣带领手下八百精兵率先攻破新城城门,唐军接连取得胜利,仅月余,占领了整个新城,置威戎军一千人,驻守原地。
打了胜仗的消息传回京城,朝野振奋,王忠嗣此役功劳最大,皇帝亲封其为左威卫郎将。
众位大臣暗思量,王忠嗣复起的势头相当迅猛啊。不过第一战,就挣了个头功。
虽说与从前的官职还差那么一星半点,但京中望风而动的人多的是。
王将军夫人,拜帖收到手软,京城女眷们的热情,岳琳简直招架不住。
她只好日日寻藉口出门,哪里清静往哪里钻。
王忠嗣信里头说,若无变数,夏至,方可拔营回京。
如此,这一天,娟儿陪着岳琳往当初遭遇过寿王的那一家绸缎铺里去,夏季来临前,先给王将军备几件单袍,他日还朝,多少显些新气象。
长安乃繁华丝绸之路,与王忠嗣作战的河西、陇右两地,相隔并不遥远。
沿途商贾奔波频繁,往来信件迅速、便利。更何况,王将军家信走的还是军线。
岳琳与王忠嗣分开近三个月了,陆续收到他五六封信。
王将军不厌其烦叮咛,保重身体啊,留心安全,看顾好孩子,尽是些繁杂琐事。
王忠嗣信中,未提过一句,我想你。
岳琳收了信,也未给他回过一封。
每每坐到案前,捏着云毫蘸了浓墨,未尽言语凝不成纸间一句。
想说的,不能说。岳琳不知还能写些什么。
王忠嗣出征前,固执地守在门槛处,执意要岳琳留给他一个笑容。
岳琳回身,当着他的面,关上了房门。
失落来得太过明显。
他的脚步声明明还在近前,岳琳却仿佛看到,他离去之后,整个将军府,将化为一座空城。
之后的日子,以岳琳想象不到的冷清,日复一日。
陪伴炼儿的点滴温柔,也化解不了岳琳一无止尽的空虚孤寂。
特别是夜深,万籁俱寂,当所有人都安然睡去,岳琳睁着两眼,往日包裹她周身的所有炙烈温暖,如今只留给她满榻冰凉。
那一刻,岳琳对王忠嗣,想念得发狂。
岳琳知道自己不对劲,可她没有办法自医。
京城一片奢贵中,王忠嗣将军府越发风光,逐日回复张扬。可岳琳,眼看衣带渐宽,一天天消瘦下去。
为情煎熬,最难诉诸于言。岳琳不能、不该、更不愿向任何人倾吐。从她认定王忠嗣开始,就清楚,活该自己饱受悲欢,冷暖皆要尝遍。
岳琳不发一言,继续生受着。
岳琳伸手抚向店中一匹墨色华锦,这是王忠嗣钟爱的颜色。
不想,一只纤纤素手同时伸过来,落在同一匹布上。
岳琳好笑,这家店真是邪门啊,回回都碰上抬杠的家伙。
她一转头,原来竟是故人。
德四娘嗔怪地调笑一句,“岳二娘子,如今越发小气了,一匹布也要同我争”
岳琳瞧着她,忍俊不禁。将买布裁衣的活儿一股脑丢给娟儿。
两个女人相约,同往福惠楼一聚。拣了个不临街的雅间,撵裙对坐。她二人明丽、妩媚,风姿迥异,却隐隐约约有相同气息弥漫荡漾。
德四娘先开了口,她再不是当初佯装风情那一套了,她说,“怎么,王忠嗣出征,你孤枕难眠这小脸憔悴地,岳琳,你瘦得很厉害。”
岳琳不答她却也不相让,“四娘,如今遂了意,可快活”
德四娘沉默以对。李瑁教她情爱,令她成长,可论快活,四娘心想,拥有他还真不如仰望他。
德四娘对着岳琳一笑,避而不谈。
“寿王对你好吗”岳琳又问。
德四娘浅抿一口香茗,略微润湿红唇,“王爷向来顽皮,倒也是个知情知趣的人。”
“哦王妃呢寿王爷和王妃还好”
“哼哼,但愿还好吧,”四娘冷笑一声,抱怨道,“岳琳,你这是明知故问几时连你说话也这样弯弯绕绕了真个没趣”
“我不是惊弓之鸟吗不婉转些,今日你挟了我从这二楼一跳,我家将军鞭长莫及啊。”
“岳琳,当初那件事,是我对不住你,听说你后来吃了不少苦”
岳琳摇头,“不提那个。四娘,我问你,你们王妃不是进了宫吗,怎么又回来了”
德四娘是个胆大包天的,心中的嘲屑令她高高仰起下巴,却将清泠的嗓音放轻了些,岳琳只觉听见溪水漫过卵石的动静,嘤嘤窃窃。
“再急也得分时候,我家王爷还在为娘娘守孝呢,亲爹再干出那种事,是个泥人他也受不了啊”
岳琳再进一步,“少来,你家王爷也不是吃亏的主儿。”
“这不还没怎样嘛,父亲日日伤怀,孝顺新妇三五不时进宫宽慰,于情于理,说得过去呀”四娘说完,自个儿先笑了。
“那是,”岳琳附和,“你家王妃果然是个识大体的妙人。”
“可不,人家忠王妃就没她勤快孝顺。”
两个女人将杨玉环挤兑一番,倒找到些洛阳漂泊度日的默契,她们相视大笑起来。
而后,岳琳挑起另一话头,“说起来,还要多谢你家三郎,当初大殿之下,他对忠嗣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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