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嗣活 思巨姳 2284 字 2023-10-10

“夫人,都有的。只郎君总说不冷,这才才没上身。”

岳琳看着她笑,“恩,知道了,你家郎君性子虽说温和,却也执拗得很,你平日多费心。”

“夫人,奴知道的。”

“好,你家大娘在东宫十分得力,我姐姐很喜欢她,你尽可放心。”

“奴替她谢过娘娘,谢夫人。冬梅送将军和夫人。”

坐在返程的马车里,夫妻二人一时无话。

雪天路滑,马跑得不算安稳,两人肩并着肩,老往同样方向晃晃悠悠,都觉有些滑稽。

“他说的你可认同”王忠嗣偏头看向岳琳。

“什么”

“以退为进。”

“呵,”岳琳淡笑,“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说,总是比较容易。”

岳琳侧过身体,让自己整个人都暴露在王忠嗣的目光之中。她斩钉截铁地回答他,“所以,这世上,唯有一个王忠嗣,旁人,永远成不了王忠嗣。”

将军一直绷紧的神情刹那动容,王忠嗣将她抱在怀中,企图令她安心,“琳儿,你放心,妻儿老小,我总归会给自己留退路。”

“恩。我不担心。”岳琳口中应着他,仍旧淡笑恍然。

时也命也,非人也。岂能独善其身岂能。岳琳这样想。

将军府的马车往东市外延,临春明门、兴庆宫绕了一绕。那边地高路陡,雪积得浅,行得更加通畅。

岳琳微微掀起布帘一角,想看看东市渠引可有结冰,突然,她拽住王忠嗣衣袍一角,“阿嗣,你看那不是”

王将军顺着她的眼光往马车外瞧,看清外面情形,当下心中也大为吃惊:费了多少心力,才换得皇甫惟明至今未陷牢狱,他倒好,大雪天同韦坚两个喝得红光满面,互相搀扶着跌撞而行。

多事之秋,明目张胆,招摇过市,竟无丝毫警惕防备之心。

王忠嗣心中往下沉了不是半点,面上却不动声色。

岳琳坐不住了,“罗五,停车停车这两个人怎能如此他们怎能如此这是谁都不顾念了吗他们是要把大家全都害死吗”

岳琳惊惧颤抖,也不知是气是急,都快哭了出来。她作势就要下车,王忠嗣却握住她的手腕,“晚了。你此时下去已然无用。他二人脚步虚浮,喝了不少。并非一时半刻,该得消息之人早到手了。”

岳琳茫然被他拉入怀中。一时只觉头大如斗,找不出半分思绪。

雪越下越大。岳琳几乎看不清回家的路。

、木秀于林

是夜,宫中就递出消息来。

未时将过,太子通身素衣白冠,冠系牦缨,托银盘满水,御赐宝剑负于水上,疾步往太极殿行去。行至殿下,太子也不寄通传,水盘托起,双腿跪地,至此仍未得陛下恩准,长跪不敢起身。

这个时节,鸿雁不飞,黄耳不驰,弹劾皇甫惟明与韦坚的劾状,却穿越霜雪毫无阻障,一道连一道,送入太极殿中。

皇帝勃然大怒,在正殿中发火,“他皇甫惟明心中还有朕吗一个两个还把朕放在眼里吗戴罪之身尚能狂妄至此好好得很朕这就治他的罪”

千百年来,边将结交近臣,无一不为上位者之大忌。

皇帝这一摊火还未撒完,就见如今位列首宰的李林甫李中书,哼哧哼哧抱了大摞奏疏,一步一阶,循阶而上。

许是奏疏太多,李中书抬得相当吃力,他不堪重负般弯腰佝背,面上却露出甘之如饴的表情,仿佛自己正踏风而行,生怕去得慢了。

奏疏放上龙案,李林甫很是尽责,得了陛下首肯,赶紧动手翻开一折,“陛下,您看这个”过一会儿,“陛下,您再看看这个”

一批州府刺史、都尉,少许县令、都督,时至今日,好似才拨云见日般,不约而同陈了韦坚的弹事。欺凌百姓,私吞民脂民膏,往日令陛下展颜的功绩原来全是些瞒上欺下的勾当。

“陛下,不治韦坚不足平民愤哪。”李林甫进言。

皇帝把太子叫到殿前,凭它奏疏或是劾状,一股脑全砸向太子,“亨儿,”皇帝对太子这一声唤,语调没有起伏,唤得很轻,轻得缺乏波澜,皇帝问太子,“亨儿,这些你知不知情”

话虽如此问,可,不待太子回答,皇帝痛心疾首,句赶句,逐字逐句问到太子脸上,

“我儿想做什么,恩等不及为朕分忧了吗”

“韦坚乃你东宫韦氏一母胞兄,朕对他青眼有加,他呢好大的胆子你们好大的胆子”

“你们这一窝人,全是要造反吗”

“爹爹”情急之下,太子掀袍重新跪下,他不敢辩驳,无法承认,不住叩头讨饶。

就这样,太子跪了一整夜。

第二日,皇帝难得开了早朝。

李中书一向为陛下分忧代陛下操劳,鉴于皇甫惟明与韦坚勾结一事,干系甚大,他责无旁贷担起深究细查的责任。

“此事牵连颇广,”李林甫出列禀明陛下,“据臣所知,李尚书与韦坚向来交好,臣翻阅韦坚入朝卷录,原来此人多蒙李尚书推荐啊。”

李适之本就言短,当下立于殿中百官之前,只觉百口莫辩。退朝过后,皇帝收到了李适之主动致仕的请表,陛下没有挽留,李适之宰相之位就此罢免。

然而,这场朝堂动荡并未随着李尚书的被贬而逐步平息。

直谏、陈表、弹书各种形式的奏疏依然源源不断涌到皇帝眼皮底下,皇帝心烦得很,责令李林甫尽快摆平事端,早日盖棺定论。于是,此番争斗很快被李林甫以朋党勾结下了最后结论。

李适之被贬为宜春太守,皇甫惟明被贬为播州太守,韦坚遭流放岭南,户部尚书裴宽被贬为睢阳太守,刑部尚书裴敦复被贬为安陆别驾,京兆尹韩朝宗被贬为高平太守

太子一派大小官员相继折损,人去了大半。

王忠嗣将军竭力保持着如常面色,散值步入府门。他本不是话多之人,这几天,尤其少了。

两个儿子迎到堂前,候着父亲同用晚膳。

王将军放缓脸色,看向他家大郎,“炼儿近日读书如何”

“儿子已初学做赋,西席夸儿子领悟得快,前两日曾试作一篇,外祖听了也说儿子做得不差。”

将军几分骄傲又几分无奈,笑说,“爹爹幼时也跟你外祖学诗作赋,只悟性不够,想来大郎能得你外祖真传,我儿多听外祖的话,日后学识品行总不会差。”

王震的性子大胆外放,听他父亲问完了哥哥,连忙缠上前去,“爹爹,爹爹,膳后再指点震儿几招,师保昨日传了一套漆枪,不少关节儿子还未相通,爹爹与我比划比划可好”

王忠嗣在二郎脑后抚了几把,点头应允,“甚好。所谓年刀月棍久练枪,爹爹不在家时,亦不可一日荒废,震儿学有所成,日后方能护你母亲,护着大郎。”

岳琳笑着与父子三人一同落座,端上的菜食还没动几口筷子,罗五极快进了后院,“将军,德三公公宣旨来了。”

岳琳一口佳肴含在嘴中,随着罗五一句话,个中滋味仿佛也消散殆尽。她杵着银箸愣了半饷,放下筷子与王忠嗣对视一眼,两人一同起身。

“炼儿,震儿,与爹爹同去接旨。”王将军对他两个儿子说。

王炼王震同声应道,“是,父亲。”

德三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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