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并莲一愣。
颜兮的眉心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转过身去:“我说,扔了。”
而当天夜里,被独自扔在了婚房里的和韵,辗转去了吉承的房间。
门外虽有人把守着,却在看到一身嫁衣的公主后,只得惊愕着让出了进屋的路。
房间里除了日常摆设,并没有太多东西,显得空荡。想来应该是这府邸是新赐给他的,还没来得及打理,再加上他之前征战在外,杂七杂八的物件本就不多。
和韵走过桌案,见摆着的棋盘之上,棋还没有下完。她虽不太喜欢这些,也知这应是什么残局。
“吉承的来信里是写过的,他在营中无事的时候喜欢自己下棋。”和韵喃喃自语道,盯着那盘棋半晌,无解,于是意兴阑珊地走到了床边。
“他去哪儿了呢”和韵看着自己琳琅作响的手环,有些委屈:“即使天大的事,可这是大喜的日子啊”
想了想,摇了摇头:“罢了,吉承做什么事,总有他的理由。我既然要做个好的妻子,就不该过问太多。”
因为实在无聊,于是又起身在屋中乱转。
直到打开柜子时,发现了藏在最角落的一个小盒子。
那盒子也并不大,却做工考究,图腾细致,金石为边,玉石为角。
和韵大感好奇,直觉告诉她,如此清冷的屋里,却会让吉承这样珍惜地小心收藏的,一定是很重要的东西。
“我已是他的妻子,看一看应该也没什么吧”说着,和韵打开了那个盒子。
可出乎意料的,其中放着的却只是一个面具。
那面具周身雪白,仅有半边,其上手工绘制了红色的图腾花纹。虽然华丽,却也不过是个面具罢了。和韵颇为不解,为什么吉承会这样珍视
莫不是他喜欢这些小玩意儿,又恰好这个被绘制得漂亮,因此放了起来
心思单纯的和韵没有想太多,反而有些高兴地小心翼翼地将面具放好,关上了柜门。
她决定也去学着做这些东西送给吉承。
既然只是喜欢,那她亲手做的,岂不是更有意义么
想着,偷笑了起来。
这样的话,他就能珍惜地收藏起自己送他的东西了。
次日下午,长冬楼有人拜访。
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那人竟是碧痕。
她的随身婢女带着些日常所需之物,特意老远地送了来,并莲大喜着收下。
的确,自从颜兮被降罪之后,这个妃位实际也是名存实亡。宫中最不乏的便是见风使舵之人,再加上恐怕有荣妃的指示,那些分配日需的太监们便全然不把颜兮等人放在眼里,饭菜用度皆是最次不提,采风与并莲去领东西时,那些人还常常不给好脸,总要阴阳怪气指桑骂槐地说一通。
也不知他们为何要这样,总之是宫中特有的人情世故,对于落难的人,大家总要齐心协力地踩一脚的。
这些事,并莲与采风却也不愿在颜兮面前提起,采风不提是因她知道提了也无济于事,颜兮此刻如同活死人一样,即使把这些告诉她,她也不会做什么表示。并莲不提却是怕颜兮更加伤心。
“我知在这儿的日子必不好过,若娘娘不嫌弃,嫔妾往后便经常送些东西过来。”碧痕看着已消瘦大半,时不时便咳嗽两声的颜兮,也有些难过,又问:“娘娘身子还没好么”
颜兮喝了口水,淡淡答道:“没什么。”
碧痕想了想,叫手下婢女拿了副药,交给了并莲。
她说道:“嫔妾自幼身有顽疾,也求过许多药,都没什么效果。这服药是嫔妾一直吃的,只是强身补气的,娘娘不妨可以试一试。”
颜兮点头接下,又与碧痕说了几句,她话很少,大多是听碧痕说这段时日宫中的情况。
听她说自从颜兮搬到长冬楼后,荣妃便更加得势,前几日竟又诊出了喜脉,王上大喜,恐怕用不了多久就要册封她为贵妃了。
那些美人婕妤们以纷纷示好,碧痕特意说了兰锦兰素二人,说她们每日去给荣妃请安,阿谀奉承的话说得天花乱坠的,就像是亲似姐妹一样。
“她们却从不提起娘娘,好像没有娘娘这个人了一样。也枉费娘娘曾经待她们那么好。”
颜兮心头冷笑。
这中间,她做戏,她亦做戏,人人都是戏子,何苦非要演这些出。
但她什么也没说。
末了,碧痕为拉拢颜兮,又命婢女送了一副画赠她。
颜兮打开一看,所绘的竟是自己的画像,她一身素日的红衣,站在梅花树下,轻容曼妙,竟如要跃出纸上一般栩栩如生。
“娘娘在嫔妾心中,一直是这般样子的。望娘娘能身子早日康复。”碧痕说道。
颜兮心中五味杂陈,只点了点头。
送别了碧痕,便觉身心疲惫,想去倦着。一回眸,见那天让并莲扔掉的面具还在桌上,心中难免一酸,又连咳了几声。
“并莲,我说过让你扔掉。”
并莲犹豫道:“可是娘娘”
颜兮没再说话,只冷淡地看了她一眼,便回身走向屋中。
并莲知这面具对颜兮而言定意味着什么,况且看她拿出面具时的样子十分珍惜,因此一时不想扔掉。可此时见颜兮如此,便也不得不去扔掉。
若扔在长冬楼哪里,又被颜兮发现,那定要再惹她心烦的,于是并莲便拿着面具想扔得远一些。
谁知刚一出长冬楼,走了几步,就见着前面走来了四个人,为首的那个瞧着眼熟,并莲疑惑着想了想,才记起那人正是太医院的江半。
打了照面,并莲行礼问道:“江大人怎么来了”
江半仍是和眉顺目的样子,笑了笑:“听说都一个来月了,娘娘的身子一直没调理好,我便来看看。”
并莲正要答话,站在江半身后的一个男子问道:“手上拿的是什么”
并莲一愣,看向那人。见他不过是个少年,穿着太医院的一身玄色长衣,模样生得俊秀,皮肤又白皙,站在四人之间分外打眼,只因刚刚并莲心中疑惑着江半来此的缘由,才没有注意。
那少年盯着她左手半露出的面具,安静等待她的回答。
他虽问得不太客气,可并莲还是如实回答道:“哦这是娘娘让我扔了的。”说着,她把面具递到少年面前,无奈道:“实在是可惜了。”
“”谁知那少年看着面具,竟愣了一愣。
“有什么不妥吗”并连问。
少年拿过了面具,沉默地低头看着。
须臾间,并莲觉得他低着头的模样是有一丝委屈的。
可待她想确认这份感觉的时候,他却已恢复了刚刚的面无表情。
“这个面具,我收下了。一会儿会还给她的。”他理所当然地说道。
“啊”并莲有些为难,看了看江半。
江半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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