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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颜歌 颜洛汐雨 2135 字 2023-10-10

gu903();“我走了。”

斜阳芳草,浩浩云霞。

与君此别,再无归期。

、终

后来,颜兮听说了很多那座青龙城里的事。

比如在他们走后的第二天,和韵公主去世了,她自缢在了房间里,梳妆台上有她亲手所刻的半边面具。

比如当今王上,勤勉于政,使百姓安居乐业,国泰民安,百姓都说,王上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明君。

比如碧痕不出数月,怀了龙子,当上了贵妃,就在她万分欣喜之时,王上封了瑶妃容青,为并瑶王后。

比如,当年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文妃,终于有一天被人发现死在了冷宫里,死时睁着双眼,无法瞑目。

比如,有一个丰将军手下的谋士邵子良,因检举齐恩瑞有功,被连升三级。

再比如,从府虽已捐为民用,可仍有祠堂供奉从府之人的牌位。后来常有一位满头灰发之人,去祠堂前坐着与那些牌位说话,三分诡异,七分悲楚。有人认出他,说他是前国子祭酒,可他只摇着手,说他只是曾受从府恩惠的一个过路人而已。

这些,颜兮常说与并莲听,虽然她不太给她回应,可是颜兮的身边,也再无别人可以分享这些旧事。

又过了已数不清的日子。

那天,似是什么节日之后,天有小雪,纷纷扬扬落在大地与房檐上。

一个青衣男子来到了落颜旁的一处僻静院落前,他轻叩大门,过了会儿,一个十六七岁的丫鬟开了门。

她抬眼看去,见这男子生得极好,眉宇间有俊逸之姿,目光中含清雅之气。

他显然是对此熟悉的,于是反而问开门的那个丫鬟:“你是”

那丫鬟忙道:“哦,我是前些日子新来的,夫人叫我夏儿。”

男子一晃神。

他微微叹气,然后道:“我来找你们夫人。”

“哦哦,夫人在院子里呢,公子请进吧。”夏儿引他入院。

男子走进大门,路过前厅和回廊,见有三两下人躲在屋檐下边打扫着边闲聊。

他一路到了那处院子,见里面种满了各式花木,因现在天还未暖,因此都只是枯枝,罩了层细雪。想来等春天来临时,定是满园勃勃生机,百花齐放。

然后,他找到了那个站在树旁修剪枯枝的女子。

她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裙子,在这片冬雪之中,尤为显眼。

她正低头,一缕秀发从耳边垂落,她用冻得有些僵红的手挽了一下头发,忽听到不远处有脚步声。

那脚步声,并非是府中之人。

她一愣。

久久地低着目光站在那里,心突突地跳动着。

过了很久,才倏地抬起头来,在瑟瑟风中,她怔怔地看着眼前的青衣男子。

她沉默很久,目光中的星辰黯淡下去。

她说:“夏嘉。”

夏嘉有些局促,轻轻叹了口气,对她笑道:“我刚好路过落颜。便自己来为你送吉承的信。顺路看看你如何。冬儿她日日牵挂着你,可是你不让她来,她也不敢违了你的意思。”

颜兮走到他身前,接过那封信。

打开,信中仍旧是吉承隽永端正的字体。

“麻烦你了。他还好么。”她轻声问道。

“好。”夏嘉微笑回答。

“他什么时候回来。”颜兮看着他的双眸,又问。

夏嘉一愣,道:“恐怕要不了多久了。毕竟,此事牵扯重大,他也不能草率”

颜兮淡淡道:“我知道了。天气尚冷,你留下喝杯茶暖暖吧。”

夏嘉摆手:“哦,不必了,我还有事,要赶回去。”

颜兮没有多留,点点头:“也好。”

夏嘉又看了看颜兮,见她与以往没什么不同,站在枯木下无喜无悲。

他几番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说。对她道:“保重。”

他转过身,走出两步去。

这时,忽然一阵风吹来,万物沙沙作响,苍穹之中流云飘动。

“夏嘉。”颜兮忽叫住了他。

夏嘉停下脚步。

他一回头,看到颜兮满目泪水的脸。

他一惊,刚要开口询问,便听颜兮流着眼泪,轻轻地颤声问道:

“他死了,是不是。”

夏嘉愣在原地,一时不知该回答什么。

他垂下眸子,回想起,吉承那时,拖着中毒剧痛的身子,没日没夜地伏在案前写着一张又一张的信。一连三天,他写完了三年的信。

“那三年之后呢。再如何瞒她”夏嘉强忍悲意,问他。

他苦笑:“不用三年,不出一年,她恐怕就会明白了。”

“那为何要写这么多”

吉承静静地看着手中的那厚厚的信。

烛火摇曳,一跃一跃的光芒映在他苍白的脸颊之上,映在他未干的墨水所书写的一句一句的话语上。

他仿佛看见了初见她时的样子,闹哄哄的集市上,他抬起头,看见站在酒家二楼的她,众人皆是乌压压一片,只有她,身穿红衣,如一朵寒雪红梅。

还想与她对弈,坐在一起花好几天的时间去解棋谱,明明自己早已想出了解法,却还是笑着等待她灵光一闪时兴高采烈的样子。

还想深夜读书时,以笔在书上为她圈注出有趣的话,放在桌上等她第二日一脸惊喜地发现。

还想在她生病时熬夜三五日去翻看医术,为终于找到的方子而默默涌起笑意,然后装作随意地说随手查的。

还想在她仰头看着梅花发愣的时候,寒意彻骨地站在一旁等候很久,然后在她打了个喷嚏的同时轻轻为她加一件衣袍,微笑着问她在想些什么。

还想在她绝望而狼狈地逃离时,寻遍所有的角落,然后喘息着站在她面前拥她入怀,告诉她一切都不用怕,一切都有他。

太多了。

他们经历了太多了,多得本应该用一生去细细品琢,白发苍苍地坐在霞光里娓娓道来。

他的面色苍白如雪,垂着眸子,面颊旁还有那道永远留下的疤痕。

他沉默了很久很久。像一个世纪,像沧海桑田。

最后,他摸着信纸上的一字一句,静静地说:

“因为,我还有很多很多话,想说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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