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峰最后说:“我给你争取了一个领导力方面的培训,这是中层管理人员晋升前必修的课程,我可是开了后门给你争取来的,培训下周开始,为期五天,你好好学,务必一次性通过考试”
课程设在上海总部的培训学院,公司里除了知春,另有两名同事也会参加,不过那两位都是男性,又是其他部门的,与知春仅有点头之交。
在高铁候车室,知春辗转犹豫,终于还是拨了岑慕彬的号码。一周的培训转眼就结束了,最后一晚,同事们礼节性地邀请知春一起吃晚饭,她找借口推脱了,一个人待着要比跟几个半生不熟的人混在一起舒服得多,更何况她还有事。
其时尚早,知春独自在酒店附近找了家饭馆填饱肚子,又在旁边的商业街闲逛。途径一家免税店,橱窗里挂着裁剪漂亮的西装,知春被吸引,忍不住走进去。
荣钧有三套西装,除了婚礼上穿的那套是他自己选的,其余都是知春帮他挑的。荣钧个子不高,但身材结实有型,适合穿西装,虽然他平时不拘小节,总是抓到什么穿什么。女人天生都是购物狂,知春也不能免俗,她喜欢荣钧陪自己一起逛商场,喜欢给他搭配衣服款式,每次她选衣服,荣钧就在专柜的布敦子上坐着等她,不管她问什么,他都答好。他并不享受这种时光,但从无怨言。
她有多久没给荣钧买衣服了
她买下了橱窗里挂出的那套西装,拎在手里,沉甸甸的,有种心满意足的感觉。
走出店门时忽然又心怀忐忑,荣钧见到这套西装会高兴么他还会像过去那样愉悦地试穿么知春的心情忽然打了折扣。
岑慕彬的电话如约而至,他已经抵达知春住的酒店。
知春特地定了个位置很偏的酒店,与参加培训的同事们隔开了相当距离,他们也不可能横穿小半个城到酒店来找自己。
知春匆匆走回去,在酒店大堂,她一眼就看见岑慕彬,他穿一件雪亮的黑色皮夹克,还戴了副墨镜,简直像从美国电影里穿越过来的联邦探员。
知春没跟他打招呼,径自往电梯方向走,选了个无人的空档走进电梯,转过身来时,岑慕彬也已踏步进来。知春按下楼层,扫一眼岑慕彬,脸上没什么表情:“你非要打扮得这么抢眼”
岑慕彬嘴里还嚼着口香糖,低头看看自己:“黑色是最好的掩盖色。”又指指头顶的灯,“可能光线太好了,反光比较强。”
“你倒是越来越幽默了。”
岑慕彬在墨镜后面盯着她:“跟你在一起,让我感觉自己越来越年轻了。”
他说话总是半真半假,脱不开嘲讽的味道,知春很难分辨得清,索性当没听见。“买了什么”岑慕彬目光扫向知春手上的袋子,心情很好。
“西装,给我先生买的。”知春则有些郁郁。
岑慕彬总算闭嘴了,一直到知春的房间,他都没再开口。
一进门,他先上洗手间吐掉口香糖,走出来时,知春正张罗烧热水。
“这里只有茶,想喝咖啡得到外面”
岑慕彬一把将她扯过来,按在门板上埋头就亲。
知春腾出手来捶他:“你疯了”
岑慕彬摘下墨镜抛到床上,回过头来对着知春笑,笑容令她发毛。
“快放手,我得烧壶水,渴死了。”
“不急。”他不放,不由分说,又低头吻她。
知春有点恼,但力气没岑慕彬大。她满嘴都是薄荷味,那味道最后还席卷了她的大脑,令她无法思考。
31矛盾“没打算去看看太太和女儿你不是说她们都在上海吗”
“我女儿上的是寄宿学校,一个月才能回家一趟,至于她妈妈,我不知道她近期在不在上海。”
知春摇头:“你们这也算夫妻,干脆离婚算了。”
“为什么要离婚,离了婚,医院里那些好为人媒的老阿姨们非闹死我不可。”
知春扑哧笑:“你是不是经常被女人围追堵截”“烦不胜烦。”
“所以干脆早早地结婚”
“人总得给自己找顶保护伞。”
“原来你不离婚是这个原因。”
岑慕彬笑起来:“当然不是不离婚,主要是为女儿着想,虽然我和她妈妈不住一块儿,但法律上,她还有个完整的家庭,这对小孩子的心理来说很重要。”
“所以你宁愿像现在这样,找个隐身女人”
岑慕彬没吭声。
知春看着他:“我能说句实话么你和你太太真虚伪。”
岑慕彬再次笑:“你说得没错。不过,我活到这把年纪,还没见过不虚伪的人呢”
他的眼神有时候很无情,一点不留情面地盯着知春,她不觉低下头,自嘲地笑笑:“也是,我有什么资格对别人说三道四”
岑慕彬向她走过去。
“知春,你太矛盾了,既要享受,又要顾及廉耻,你会把自己撕碎的只能选择一面。”
知春黯然:“我没办法控制自己,比如现在,我和你在一起,脑子里却经常会想到荣钧,他那样惨,我却在外面寻欢作乐。”
“永远正确既无聊又可怕。”
“不知道错误会引向什么样的后果更可怕。”
“你可以一辈子守着荣钧,等他恢复信心,等你们的日子慢慢好转,那样的未来是完全可以预见的,一眼就看到头,你喜欢那样吗”
知春哑然,那是她原来该走的路,而有些事,一旦开始就再也无法回头。
水开了,她起身去沏茶。
岑慕彬坐在椅子里,继续安慰她:“一辈子很快就过去了,你想那么多有什么意义没有比用所谓的道德感约束自己更愚蠢的行为。”
“可人毕竟是生活在群体中间,怎么可能不受世俗舆论的影响。”
岑慕彬笑笑,笑容微寒:“世俗舆论呵,那是为像你这种心理不强大的人准备的,道德本来就是一副绳索,用来捆绑既贪心又虚荣的人,偏偏这样的人还会主动把手和脚放进去。”
知春听了不舒服,反驳:“照你的说法,男盗女娼反倒比自我约束高尚了”
“高尚也是道德评价的用词,属于万恶之源。男盗女娼,只要不是被逼的,而是顺应本人的心意又有什么可指摘的至少不虚伪。那种心里藏着欲望,身体却不敢付诸实施的人,你以为他能心平气和地生活,不把怨气撒在旁人身上那么多心理变态、暴躁的性情都是怎么来的还不都是长期压抑的结果。还有,你以为他身边的人会对他的牺牲心怀感激,甚至甘心情愿接受他的精神盘剥”知春被他的想法震撼到,怔了半晌才摇头说:“听你的口气,简直像要与全世界为敌难道人类文明对你来说一点意义都没有”
她把茶杯搁在岑慕彬身边的几案上,向后一退,坐在床沿,与岑慕彬面对面。
“文明只是个虚无的概念,人类创造文明不过是为了方便统治和管理。何况文明并不总是在进步。”
岑慕彬的目光极具洞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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