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说”缁尘重重地喝道。
中年人狠狠抖了一下,他畏畏缩缩抬起头,想偷偷张望高台,目光接触到马自平时如老鼠撞猫猛缩了回来。他的主子的眼神简直是见红的公牛,濒临癫疯的边缘。他咽了口唾沫,选择背叛很简单,且不提将他活捉的冷面护法和晓梦山庄,就说疾风剑庄已是废墟一片,如今的马自平自保尚且勉强,何况保他的命。
他闭上眼,开始大声的将马自平几十年的所作所为和盘托出。联系山匪绑架程雪如,故意毁其容貌,骗其成亲,之后暗下毒手杀其双亲霸占家产。疾风剑庄成立后,假借开设药馆之名,走私假药。明里剿灭山匪,暗里收为己用,强枪民女,逼良为娼。暗杀武当山掌门,嫁祸其大弟子,挑起纷争,后假托中间调停赢得“长老”美名。为炼制花形人蛊,屠戮边野村民
中年人的话越说越快,越说越急。稍稍散去药力的众多江湖人目瞪口呆,有血气上涌者破口大骂:“狗娘养的东西,老子瞎了眼”
“畜牲啊没想到是这种人”
“禽兽不如,枉我多年敬你德高望重”
叫骂声愈发激烈,整座东茵阁仿佛刮起猛烈的风暴,风暴中心的马自平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眼神,那些眼神千奇百怪。曾经与他称兄道弟的人此刻满脸鄙夷,与众人同仇敌忾。他们躲得老远,忙着与他划清界限。短短一刻钟,马自平便从人人敬仰的江湖长老侠客典范堕落成衣冠禽兽。
他不再有世外高人的从容,白衣仙人的形象更像是滑稽的讽刺。他怒吼:“诬蔑,完全是诬蔑”但是有什么用呢,满箱的金银珠宝,亲笔写下的密信,印有名章的账簿,哭哭啼啼的女人,多年前被马自平杀死的山匪源源不断的证人证物,场面一片混乱,却又诡异的秩序井然,一切尽在晓梦山庄的控制之下。
马自平瘫软在地上,事已至此,他百口莫辩,只能狠狠瞪向冰冻湖面中心的蓝衣男人。他不甘心,不甘心啊精心筹划的杀局,却因为散魂香而功亏一篑。那是他从漠北买来的,是沙漠中的牧人从蝎子尾巴里提取,用来对付野狼的,却对萧子育完全无效他怎么甘心眼睁睁看着晓梦山庄做大,眼看归附的门派破败的破败,背叛的背叛,眼看江湖霸位落入萧子育的手中。他不甘心啊不甘心多年辛苦付之东流,不甘心自己匍匐在尘埃里仰望他人。而今,名望,财富,权力,疾风剑庄,拥有的一切都毁了,被萧子育毁了他挣扎着爬起身,抓起锦盘中作为彩头的临渊剑,像只愤怒的公牛,朝萧子育猛冲而去。
但利刃刺穿肉体,马自平的眼珠暴凸,几何的剑穿透了他的胸口。冷冽的少年神情淡漠,手缓慢的握着剑柄转了个圈,让埋在胸腔内的兵刃绞出一个窟窿,血液混着内脏碎屑喷涌而出,溅了几何满手。
“你”马自平垂下手,临渊剑掉在地上,停止了呼吸。几何撤回长剑,失去支撑的尸体栽倒在地,仍然瞪着死灰的眼睛,看着面容冷峻的年轻护法。
遭连串变故打击的马昱方精神恍惚,他的寒毒未解,脸色青紫,本来正在照顾受惊昏死的妹妹,此时又想去祖父身边。他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终是受不住刺激,捂头发出不似人的嘶叫,跪下身子从台阶上滚了下去。
东茵阁大变,曾在江湖执掌牛耳的疾风剑庄消失。至此,中原武林再无人是萧子育的敌手。
夜晚,东茵阁明亮如昼。大火蔓延,萧子育站在熊熊燃烧的火焰面前,仿佛瞻仰神迹般看见火光中高楼倾塌,雕梁画栋成劫灰。
“看啊,二九,多脆弱的东西。”萧子育感慨,瞳孔映出橘色的火焰,热浪滔天,“公理正义,这个江湖中的人所信仰的东西就是这么脆弱的东西,脆弱到一碰即碎。”
“其实火才是最能净化世间的。一切肮脏的,龌龊的,表里不一的,都被它吞噬。”他张开双臂,像是想拥抱眼前的景色,“什么江湖长老,青天磊落之人,撕开皮囊也不过是个卑劣小人。人心的贪婪是野兽,由腐烂的欲望摆布,像苟蛆蚊蝇,一点点微弱的腥臭就能将他们诱惑。”
庄主,鲲溟玉和临渊剑取回来了。二九将红锦托盘呈到萧子育面前。
萧子育拿过鲲溟玉,冲天火焰未能掩盖它慑人的幽蓝冷光,指腹慢慢摩挲玉佩花纹,他问:“你猜我为什么知道酒中有散魂香”
山庄在疾风剑庄中安插了奸细。二九不假思索的回答,这是萧子育常用的手段。他常常带着莫测的笑容说着二九不太明白的话:“江湖里的人,都有自己的愿望,或者说渴求的东西。或是绝顶的武功,或是兄弟的义气,只要掌握住一个人最想得到的东西,那你就能利用这个人来替自己办事。”
看穿二九想法的萧子育淡淡笑了笑,他摸摸二九的脑袋,说:“不是我策反的哦,是马自平的夫人自己找上门的。”
程雪如二九想起那个黑纱蒙面的女人,她的体态依旧纤细,露出黑纱的白发却暴露了她的苍老。
“是啊。”萧子育将玉佩回腰带,又拿起临渊剑,这是一柄薄剑,剑身对火焰的热量产生反应,浮出夔龙花纹。随意朝空中一挥,破空之声清越,宛如淙淙溪水流过岩石。
“好剑,果真是好剑。”他不吝赞美,“临渊剑本是程雪如父亲的藏品,后落入她丈夫马自平手中。原本她以为找到了可以托付终身与家族的良人,却不想每夜躺在身侧的枕边人正是害自己毁容害父亲身死的仇人。真相大白时,想必她生不如死吧。”
她怎么发现的二九好奇,以马自平演戏的本事,骗程雪如这种千金小姐应该不是难事。
“好奇心,女人可怕的好奇心。”萧子育看向二九的目光促狭,“程雪如在每月的十五和二十都找不见丈夫踪影,问他也只是推托事忙。几十年如此,饶是程雪如也起了疑心,所以她选择暗中监视,终于在家中寻到一间密室,里面藏着什么,你今天也看到了。”
“剩下的便简单了,被欺骗的可怜女人找到山庄,求我替她报仇,作为交换奉上古剑临渊。”他掂了掂手中的名剑,“她把丈夫所有的行动事先通知山庄,并且说,要马自平身败名裂,死得难看”
悲哀的女人。二九叹息。
“你同情她”萧子育挑眉。
没有。二九否认,她直视庄主,目光平静,不过是个没有胆量手刃仇敌的懦弱女人,懦弱的女人不值得同情。
萧子育复杂的看着二九漆黑的瞳孔,建筑物在火焰中发出崩裂的声音,他抚上年轻姑娘的脸,好像抚摸最溺爱的宠物:“乖孩子。”
手一扬,临渊剑丢给沉默一旁的几何:“给你了。”
“谢庄主。”少年声调嘶哑,没有表现出作为剑客得到名兵神铁时应有的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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