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颈处的压力加大,台阶突出的棱角压进背部的肉,她的话似乎真正激怒了美丽的恶鬼,素谈筝面无表情的脸透着一股怒气,二九的言语似乎刺中了某个隐秘的痛楚:“你未免自视太高,知道吗,二九,在我眼里你连做人质的资格都没有,因为你只是我一时兴起捡回来的野猫,而你伟大的庄主大人,”他故意停下来,用像看一件被人抛弃的宠物的眼神看向二九:“你被抓的那天,他就在你身边,同一个山坡,同一个石阶。他也知道你在我手里,可是他没来救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二九的呼吸急遽加速,猩红的血从眼眶溢出,青紫的嘴唇不住的颤抖。
“因为你已经没用了没用的刀,何必浪费时间来夺回去。”
二九猛烈咳嗽起来,血沫如愿以偿的喷在男人的脸色,可是素谈筝并不介意,只是用冷嘲热讽的眼神盯着遍体鳞伤的二九,仿佛期待一幕年轻姑娘歇斯底里的拙劣戏码。
她回敬道:去死吧,混账东西。
、第21章
风停止流动,花粉停滞在空气中,血液在血管里凝固,素谈筝的脸色霎时苍白,倏然撑大的眼眶,仿佛惊闻通天隐秘。那是二九从未见过的表情,他总是眼睑半垂,浓密的睫毛在灯火中投下一圈阴影,衬着似笑非笑的脸庞。而此刻的他,失魂似的挪开手肘,后退的脚踩空,他从台阶上滚了下去,动作狼狈滑稽。
二九花了极长一段时间平甫呼吸,待她再看向素谈筝时,轮到她瞪大双眼,宛如目睹不可思议之事。先前妖娆堪比鬼魅的美少年消失了,素谈筝煞白着一张脸,比起失血严重的二九更加面无人色。流光溢彩的瞳孔此时光华流尽,滞重的黑暗沉淀,只是一对普通的棕黑色眼珠罢了,顿时让原本惊艳的面孔倒想普通的行列。二九迷惑的注视着面前的人,他把脸埋入手掌,两股战战,绯色的红莲长衫像是偷来的,垮垮的裹在身上,道不明的别扭。根本是两个人,现在的与刚才的,二九脑海里蹦出连自己也觉诡异的想法。
“你没事吧”恹恹的嗓子,像露水被太阳蒸干的树叶,无精打采。素谈筝四肢着地的爬上台阶,脸颊和手掌上有几道适才滚下阶梯造成的擦伤,他神情严肃的观察二九全身瘆人的伤痕,换来年轻姑娘防备的目光。他在玩什么花样
“啊,是他弄的对不对”变了气质,似乎连反应也变迟钝了,完全没有察觉二九愕然的眼神,惨白的少年犹自摇头,语无伦次,“不对,是我,是我弄的,是我打伤你的对吗。”他跌坐在台阶上,靠近二九的地方,抱住自己的脑袋,颤抖着缩成一团。二九不确定是否自己眼花,因为她看见素谈筝眼眶里有水渍,他似乎在哭,时不时溢出的低声咕哝像是痛苦的,“怎么会,怎么又来了对不起”他神色慌乱的抬起头,素谈筝的确在哭泣,眼泪滑下脸颊,完全洗去先前妖魅危险的素谈筝的妆容,怯弱的少年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是自己产生幻觉,还是素谈筝演技太好。二九的思考陷入僵局,眼前的男人脆弱的像是纸糊的人偶,好似只是顶着素谈筝的人皮,而灵魂悄无声息的换成了另外一个。
“你的伤很严重,要快点处理才行。我,我是大夫,我背你回去吧。”他这样说着,试图扶起二九,谁知指尖才触到姑娘的血迹斑斑的外衣,二九便剧烈的一颤。他急忙缩回来,“对不起,对不起,我弄疼你了”他手足无措的四处张望,说:“你等等,我马上回来。”他跑向大理石柱外的花海,途中摔了一跤。其实二九的那么一颤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出于自我规避危险的本能,与素谈筝数度惨烈的交锋,疼痛让身体养成回避素谈筝的意识。弯折的手脚摆在台阶上,就像一件工匠失败的作品。
那个不知是谁的男人腾着碎步小跑回来,手里一把叶子,皱巴巴的外衫上粘着泥巴,盖掉原本溅上去的血迹。他看起来更不想之前的素谈筝了。他将叶子放进嘴里,嚼烂,然后均匀的抹在二九的流血的伤口上。一阵清凉的感觉扩散开来,浇灭了火烧般的疼痛。
发现二九的神情松懈下来,素谈筝很开心,他从干净的里衣上撕下布条,结结巴巴的说:“我先,先帮你包扎。”素谈筝包扎伤口的动作娴熟流利,就是动作僵硬,好像无时不刻不在小心避免碰到二九的皮肤。
“这个,用一点点就好,可以止痛。”他说话一直结结巴巴的,过了许久二九恍惚明白他指的是敷在伤口上的叶子。二九不得不认真思考一个可能性那就是他是素谈筝,但不是之前的素谈筝。因为他没有任何理由扮成另一个人来欺骗没有反抗能力的自己,这样根说不通。何况以那人的骄傲,恐怕也不会甘心将自己弄得如此狼藉,二九看着男人傻笑的脸上的污渍,联想阳光里美丽妖魅的少年,忍不住这样想。
也许他真的是一名大夫,他用布条固定二九的断骨,将外袍脱下来包裹住她,然后小心翼翼避开伤口,背起伤重的姑娘,临走前还记得把回雪刀用布条缠了绑在腰上。趴上他肩头的那刻,二九不适的蹙眉,夏季纤薄的布料下传来生铁般的坚硬触感,他贴身穿了铠甲吗
走过蝙蝠烛台拱卫的廊道,疲惫的二九阖上眼,也就不用看见那些阴测测鬼神般的眼和牙。素谈筝絮絮叨叨,宛如饶舌妇似的喋喋不休:“不要睡着啊。”他艰难的别过脸,发现二九的眼睛闭着,遂小声提醒。二九比出口型:没有睡。可惜他看不见,所以他自以为想出好办法,试图通过闲聊帮二九提神。丝毫不觉自己声音是噪音的他自然也没有看见二九不耐烦的口型:闭嘴。
素谈筝的脚步缓慢且平稳,像湖泊中心安之若素的小舟,这个亲手重伤二九的人竟然散发出一种意欲保护二九的气息。他害怕若是鲁莽的提高速度会连累二九摔跤,那样的话,可怜姑娘的手脚可能就此残废。
待他背着二九回到石室,昏昏欲睡的二九睁开眼,室内狼藉一片。药粥碎瓷片鲜血,红的白的混作一团。人高的铜镜上挂着赤白相间的衣服,蜀中出产的云绫锦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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