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城心下黯然,她握住他的手,轻声宽慰道:“找到了铸剑师,你也许就知晓自己的身份了。”
暗烈哑声道:“我有些害怕。”
此时的暗烈,让林月城再次看到了当初脆弱无助的食人鱼,在她身边乞求些许温柔关怀。他一向将一切藏在心里,坚守多年的信念却是一场谎言,他该是遭受了人生中最沉重的打击,对身世的茫然与惶恐,让他不敢再去探求真相。
他一次次在她面前露出软弱的一面,她除了陪伴,已不知还能做些什么
眼下,他伤心难过、胆怯害怕,她只得抱住他,温声说道:“我陪着你。”
暗烈忽地笑了:“当年的你也是如此温顺乖巧,懂得体贴人。”
林月城松开手,对他怒目而视:“你是说我如今凶悍跋扈、无理取闹么”
暗烈叹了一口气:“不如那时乖巧,却更令人揪心。”
这样说着,林月城狠狠地踹了暗烈一脚,正待还言,暗烈却突然翻身压住了她,身子似在微微发抖。他直直地看着她,咬牙切齿地说:“别动手动脚”
林月城触到他热忱的目光,隐隐觉得不对劲,动了动腿想将人掀下去,他却将她的双腿夹住了,低头埋在她的发丝间。林月城只觉得难为情,几次伸手推他,他反而偏头亲吻她,她也不敢再胡乱挪动。
他的亲吻缓慢,每次都是浅尝辄止,却也激起了她的些许情欲,极不自然地动了动身子。他的吻落在她的鼻端,直直地注视着她,声音细不可闻:“阿城,再要个女儿吧。”
林月城睁眼就见一张圆圆的脑袋趴在枕边,见她醒来,立时唤了一声:“娘”
林月城伸出双臂想要抱住林渠川,猛然醒悟自己如今是何情景,忙将被子拉过肩,察觉到林渠川一直盯着她,她愈发觉得难为情。她本想开口支开这孩子,却见他抱过一套衣衫放在枕边,眉眼弯弯地看着她,笑着说:“爹爹说,这是娘的衣服。”
林月城无奈地说道:“你去外边耍一会儿,我不叫你就不要进来。”
林渠川留恋着林月城不肯离去,身子突然被进屋来的暗烈提了起来,暗烈不由分说地将他拎着出了屋子,在他耳边小声警告了一句:“再敢出水随意乱跑,剁了你的手脚”
林渠川立时吓得缩成一团,颇自觉地变回鱼身跳进了窗下的水盆里。
林月城穿戴整齐出屋听得暗烈的话,不悦地指责了一句:“你怎么总爱跟孩子过不去”
暗烈冷哼:“他太黏你了”
听他这语气,林月城暗自好笑,却是问了一句:“你今日歇在家里了”
暗烈点头,抬头看她,发觉她的眉眼愈发温婉动人。他见她手法熟练地将右手掌用黑纱布一圈圈缠住,过去握住了那裹着黑纱布的手,举到鼻端轻轻摩挲着。林月城冷着脸抽回手,满不在乎地嘲笑道:“不要勉强自己。”
暗烈小声辩解道:“我并不在意你容貌被毁那段时日,我是因族中有事才不在你身边守着,并非是嫌弃你容貌丑陋。”
“娘最漂亮了”
两人之间突然冒出林渠川的脑袋,暗烈冷着脸斥了一句:“回去”
林渠川瘪瘪嘴,上前扯着林月城的衣裙,可怜巴巴地望着她:“娘,我要娘陪我。”
林月城见他双目无神,知晓暗烈说他双目未开的话并非信口胡说,当下也不依着他,弯腰轻声哄着:“听你爹的话,等你的眼睛能完全视物了,你要出水玩,没人会拦着你。”
林渠川犹自不甘心,乞求道:“娘亲我一下。”
他话音才落,暗烈已抱起他,他乘机抱住暗烈的脖子不愿撒手,软软地央求道:“爹爹亲我也行。”
暗烈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见他抱着自己的脖子不愿放手,双目里盈满泪水,看得他极不自在。暗烈正看着他出神,他却自己凑到他脸上,小心翼翼地亲了一下,而后又讨好似的说:“我要快快长大,让爹娘一起带我玩,好不好”
暗烈拍了拍他的头,轻声道:“不要再调皮,回去水里乖乖待着。”
林渠川松了手,似是想起了什么,突然说道:“爹爹给我多寻些滑滑的石头来,堆在一起,我躲在里边谁也找不到了”
暗烈笑着点头:“好。”
只一刹那,林月城恍然看到暗烈眼角滑过一滴泪。
暗烈恍然记起,曾经的自己喜欢躲藏在石堆后,等着明烈来寻他。
、不速之客
天气渐渐炎热起来,林渠川整日精神困顿,无精打采地茶饭不思。林月城本打算早日解决祭剑一事,见林渠川这般情景,放心不下,只得暂缓行程。家中无水源,暗烈便带着林渠川回到了长江水里,他因思念林月城,身体状况反而愈发差了,每日吵闹着要娘亲。
他双目渐开,身体也慢慢长开,两三个月的时间已长成七八岁的模样。一日,他趁暗烈不在,悄悄上了岸,病怏怏地到了城中。因不识回家的路径,他在城中转悠了半日,心思渐渐被城中的热闹之景吸引了,早已忘了来时的路。
午时,日头正烈,林渠川感到口干舌燥,所行之处留下了一路水渍。面对路人形形色色的目光和脸色,他感到惶恐不安,奋力冲开人群,却晕倒在路中央。
林渠川醒来时,周围碧波荡漾,碧油油的水草招招摇摇,大小石块错落有致地堆砌成型。周围的环境陌生得令他欢喜,他游出密密丛丛的水草,头顶波光粼粼,阳光洒下的光点绚烂迷离,令他着迷。他钻出水面,一眼便看见了熟悉的景致。静谧的午后,院中小屋悄无声息,虫鸣蝉叫声声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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