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燕”宋成柳怒极,“说什么胡话”
江舒淮更简单,直接示意狱卒把门打开了。“这种地方,能尽早出来就早出来,呆着这里边对宋先生可一点帮助都没有。你出去最起码可以和山长说说事情经过,他也好拿定主意。”
“我自然知道,可”
“夫人夫人您别进去”
“牢房肮脏,夫人千金之体,您”
就在宋筝雁犹豫之际,监牢甬道前方传来男男女女混杂的声音。江舒淮脸色大变,想也不想地冲了过去。
牢房昏暗,只有几盏微弱的油灯照着点光亮。宋筝雁疑惑望去,隐约可见一个华服夫人正往里冲,周围狱卒丫鬟拼命拦住她,可他们又哪敢真拦,这妇人便一路奔来。
江舒淮也上前拦住了,可还没说上两句话,便被那妇人推开了。随着她越走越近,宋筝雁的心如同瞬间被抓住了,然后越抓越紧,甚至有股莫名的窒息感直冲头顶。
牢门打开着,那锦衣华服的妇人一下来到了宋筝雁的面前。她牢牢盯着宋筝雁,神色激动,眼里泪花闪烁。
宋筝雁很害怕,下意识就往后退,一下躲开了她的视线。
看见她的躲避,那妇人哭的更凶了。可她没有哭出声,只有眼泪决堤而下,但这样越发让人看着就心酸。她颤抖着抬起手想触碰宋筝雁可又犹犹豫豫不敢。
宋筝雁小心抬眼瞧了她一瞧,她不知道这人为什么会这样,她的神情狂热得叫人胆颤。
“我夫人您”
宋筝雁话音未落,那妇人却突然哭出声了,同时一把抱住了她,锥心泣血地喊道:“我的女儿啊”
这一声啼血低泣,冲破了多少无法言说的郁结,多少个日日夜夜的期盼与绝望凝聚成的伤疤。江舒淮心中一恸,不忍地别过了脸去。
宋成柳从这个妇人进来的那一刻直觉就告诉他,偷来的终归要还回去的。他摇摇晃晃地扶着牢门站了起来,在当一脸茫然的女儿望过来时,痛苦地闭上了眼。
“爹”宋筝雁颤抖着嗓音喊道。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人要抱着她凄惨地哭,可是当她向父亲求助时,为什么父亲不看她为什么
可是,就在一个瞬间,一个从没有在宋筝雁的心中存在过的念头突然直击心脏。她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浑身在颤栗,那是世界在摧枯拉朽地崩塌而带来的无可抑制得害怕的颤栗。
“爹爹,爹”宋筝雁嘶吼着,拼命地叫喊着挣扎着,她想冲过去抓住他的手质问他她心中的荒唐念头是不是真的,可她怎么跑不过去,有人死死地抱住她。
“女儿,你真的是我的女儿女儿,你看看娘啊”
那个女人在喊,可是宋筝雁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执念,那就是握住她爹的手。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从小到大不论她在哪里都会来找她的父亲不过来呢他为什么背过身去了他不要她了吗
“母亲”江舒淮伸手抱住了自己的母亲,然后一手掰开母亲死死抱住宋筝雁的胳膊,“母亲,既然找回了,儿子和您保证妹妹不会消失的。你放手,让她和她养父说说话。母亲,您听我说话妹妹肯定一时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她比您还难受呢,您舍得她难受吗”
侯夫人情绪已接近崩溃,可江舒淮的最后一句话却神奇地让这个母亲放开了自己好不容易抓住的手。
宋筝雁没了钳制,一下冲到了宋成柳面前,隔着牢房,她握住父亲的手,害怕得恨不得像小时候一样钻进父亲的怀里。
一行浊泪缓缓而下,宋成柳嘶哑道:“燕燕,对不起”
、出狱
宋筝雁缩着身子,两手紧紧握住宋成柳的手腕。她软倒在那里,明明看上去那么脆弱,可手上却用劲用到青筋暴起。
“当年,我的亲生女儿夭折了,我本想在凉溪寻死一了百了,可我意外捡到了你。你简直是我的命可是我很卑劣,我不想让你家人寻回你,所以带着你匆匆离开了。对不起,孩子。”
“既然你亲生父母寻来了,想必不会出错的,你跟他们回去吧。这么多年,你不是一直想要个娘吗”
宋成柳苍凉的声音回荡在阴湿牢房里。
宋筝雁一动不动,可眼泪一滴滴砸到了她紧紧握住的宋成柳的手上。每一滴泪都滚烫如烙铁,烫的宋成柳疼痛难捱。
江舒淮拦住了情绪激动的母亲,慢慢走了过来:“宋姑娘,先出去吧,当务之急是先把宋先生身上的案子剔清,认亲这件事不急,”
“可是”侯夫人忍不住开口。
“母亲”江舒淮厉声打断,回身就是一个凌厉的眼神将她钉在当场。如果不是侯夫人按捺不住冲进了牢里,这场认亲不会这般“惨痛”
侯夫人嚅嗫:“我只是”
江舒淮沉声道:“我会安排好的。我是您亲生儿子,还信不过我吗”安抚好侯夫人,他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对宋筝雁道:“宋姑娘”
宋筝雁颤抖着抬起头来:“我知道了。爹您在此地万事小心。”
宋成柳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像是把这一眼当做最后一眼似的看。
宋筝雁站起身,对江舒淮说:“走吧。先去林伯父府上。”
“好。都走吧。”
“女儿”一旁的侯夫人冲上来两步又停住了脚步,哽咽地充满期盼地唤道。
宋筝雁身子一僵。
江舒淮实在不忍心,对宋筝雁祈求道:“你看看她吧。她惦记了你十几年,你不认她,比杀了她还难受。”
侯夫人已经跌跌撞撞走过来了,可她不敢靠近她,抬起的手只敢虚空抓住她的胳膊。
“她真的是我”
“没有查清楚我怎么会带她来。”
宋筝雁一寸寸抬起眼,眼前的妇人双眼红肿,可看着她的时候眼里全是哀戚与狂喜。她张了张嘴,却一个音都发不出来。
侯夫人却激动地一把握住了宋筝雁的手。
或许和想象中的母亲有很多不一样,可她看着自己的眼神、温暖干燥的手心还有那淡淡的暖香却那么符合宋筝雁一直以来的幻想。
宋筝雁的喉咙发出模糊的断断续续的吚啊之声,在侯夫人越发期冀的眼神里,气息冲破咽喉,一个完整的“娘”字从她嘴里吐出来。
侯夫人一把抱住了宋筝雁,哭得肝肠寸断:“我终于找回你了,一想到我把你弄丢了,我这十几年来就恨不得杀了我自己啊”
宋筝雁眼眸里泪水颤动,她颤抖着抬手环住了母亲的身体。
江舒淮见此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好在宋筝雁没有一味抗拒。他劝说道:“好了。牢房污浊,走吧。”
“好好好,我们走这边。我的女儿,回来了。不离开娘了”侯夫人半抱着宋筝雁往外走去,她太激动了嘴里一直语无伦次地絮叨着。
这就是有娘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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