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转了身,唇角勾着一抹浅笑,静静看着景月。
景月显得很镇定,再福了福礼:“娘娘如今是想让奴婢离开吗”
阮玉唇角保持着弧度:“你说呢”
景月垂眸地面,不说话。
相持许久,景月低低道:“为什么”
阮玉神色不变:“你方才问了我那一句,我以为你已经知道了。”
又过了许久,景月的语气更低:“娘娘是怎么知道的”
我是怎么知道的
阮玉冷冷一笑,又叹了口气。
其实早前她还真没看出来。
景月待她很细心,这种细心不同于王冲。王冲总是风风火火,毛毛躁躁,唯有对于医术才精益求精,而景月,就跟她的外貌一样,平淡如水,然而亦如水般有韧性。
她是后学的医,也只是学了剖腹产,连带对妇科以及女人生产等一系列方面亦有涉猎,更何况,她已为人母,所以较王冲更多了几分身临其境的经验。
也便是这份淡定,让阮玉一见到她,便放心将自己交给她。
接下来的日子,她也的确尽职尽责。阮玉跟王冲探讨过剖腹产,虽然没有亲自操刀,但也是知些底细的,对比景月的有条不紊,她更加满意王冲这个徒弟。
然而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呢
是她经常有意无意的陪在自己身边
当然,作为皇后的钦点大夫,景月是有责任也是有义务随侍的,更何况皇上还那么紧张皇后
那么是在自己产期延后她几次三番的找朱骁商议是否该及时进行剖腹产的事宜
当然,产期延后对母子都不利,这个时空又没有现代设备,多思多虑是必须的,更何况朱骁比任何一人都要提心吊胆。
那么,是在自己生产的时候了
是了,虽然痛得死去活来,虽然她恐惧得要命,但神智还是有一丝清明的。
景月作为接生的主力,不守在皇后身边,一趟趟的跑出去干什么就算皇上担心皇后,就算皇后不忍皇上担心,可她是不是太过洞悉了二人的心意太过善解人意了些
此番,皇后是顺产,景月没有发挥实力的余地,但是在另一方面,现在宫里的哪个人不说她沉稳又贴心,亲切又和善从容,怕是要长久的留在宫里呢,就连金蛋也吞吞吐吐的跟娘亲讲,景月大夫真是好体贴。
然后呢作为主刀大夫,产妇已经平安生子,已经没她什么事了,她身前身后的伺候着做什么皇后没有宫女吗
说来说去,无非是为了那个人,无非是想多看那人一眼,或得了那人一眼而已。
阮玉有时真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敏感了,因为景月做得实在是滴水不漏,而且若是她有什么心思,又不见她来害自己。她给五斤绣了贴身的肚兜,经过检验,也没有发现传说里的什么毒针,毒药。
可以说,她待自己是好的,人家也不欠你什么,也没有卖身给你,却这般妥帖周到,你若是对她做了什么,或者撵她走,岂非恩将仇报
阮玉忽然发现,这才是最可怕的。因为对一个人好,那么同样对这个人好的人是不是会对她格外感激,甚至多一分体谅和关注然后就这样潜移默化的,成为某人心中一部分,虽不重要,却不可或缺
阮玉前世的继母用的就是这种手段,待人都觉得她好了,她害了人,人倒要以为她是冤枉的。
阮玉瞬间觉得后背发凉,她甚至怀疑,自己产期延后,是不是景月在其中动了手脚,自己的饮食用具可从没有避讳过她,而且产期延后,就有充分的理由做剖腹产。
如今有几人能做这种手术,即便是雷诺成万一出了点小差错,景月自可以用自己的理论蒙混过去。而自己即便不死景月也不会让她死,否则岂非要赔命但让她落下病根甚至就此残了却是手到擒来,到时景月是不是就可以顺理成章的留下,继续她的体贴关心或许某人伤怀,她还可以安慰一二,到时
阮玉不禁一阵后怕。
这些日子,她比朱骁还要紧张的缠磨雷太医,就想知道自己有没有落下什么毛病。
雷太医千保证万保证,说她除了有些气血两亏,这是产后的正常症状,就没有比她再健康的产妇了。
她方放了心,又猜想景月怕是把朱骁看得比自己认为的还重要,所以才没有在关键时刻下手吧。
当然,当时那么多人看着,又非旁人不懂的手术,她也不方便下手。
阮玉不知道朱骁是什么时候发现了景月的心思,或许只是为了让自己放心但不管怎样,景月是不能留了。
以前,都是朱骁在为两个人的厮守披荆斩棘,如今,就让她也为之努力一番吧。
第214章决不允许
又是一阵长时间的沉默。
景月轻轻道:“其实我不过是很羡慕”
是,有多少人因为羡慕别人的幸福而想要拆散或想要享受,其实就是想把自己塞进去,全然不管他人,而自己也未必就能得到向往的幸福
兰心公主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只是她偏执得疯狂,景月偏执得冷静,大约也觉得相比于皇后,她实在没有什么好倚仗的吧。
“这么说,我是必须得走了”
阮玉依旧淡笑,但心里坚定必须
纵然朱骁不会动心,纵然景月的存在微乎其微,可她,就是不允许
如今,她终于可以肯定而张扬自己的妒妇之能,因为那个人,允许她嚣张。
“那么我能不能再等一等”
景月的语气依旧很平静,但是阮玉觉察出了她的迟疑与哀怜。
等一等想要再看看朱骁吗只是看看还是有所相求,亦或者在离开的那一刻给朱骁留个难忘的印象
看来她口中的“羡慕”,已不仅仅是单纯的羡慕了。
只是阮玉,不会允许。
景月便笑了笑。
她也知道她是奢求了,自一开始便知道。
今日,这位众人口中的皇后娘娘,在她眼中不过是一个被丈夫宠坏了的女人,试探的,却是不容拒绝的请她离开。
她知道这个女人有倚仗,但不是权力,而是那个男人的宠爱。
曾几何时,她也是被人呵护在掌心的,虽不及这女人的如珠似玉,却也知冷知热,只可惜,这份幸福于她而言太短暂了。
于是她便死了这份心,跟王冲悉心学医。
她成功了,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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