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不得姬瑄。
舍不得二哥。
“草民谨遵娘娘吩咐,午后前去为娘娘请脉,也请娘娘吩咐下人按方子抓药,一副药也不能少。”梓渊对我微微行礼,又换了刚才的模样。
抬头,才瞧见姬瑄小跑过来。姬瑄是在梓渊背后,他却能早早发现异样。
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丝念头。
我的二哥、梓渊,他们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又立刻消失在如烟的风中。我的二哥,正驰骋在秦国的土地上,他与这件事情,没有关系
姬瑄小跑着跑到我身边,紧紧握着我的手,另一只手攥住一个包裹。我看到包裹外露出的一个小角,像是一张竹简。姬瑄何时这么爱看书了我还能否看到他长大的样子
我装起心事,勉强收起僵硬的表情,与姬瑄一行回到殿中。
许是来回折腾,瑄儿刚回到殿中就沉沉睡去。我让迎新把他的包裹拿来,迎新替我解开包裹,一张竹简上歪歪扭扭写了四个名字姬遥、嬴浅攸、姬瑄、或青。
看到或青两个字,我的眼前突然映出一张满脸血污的少女,在黄昏的夕阳下披散着长发,眼泪如断线的珠子,在夕阳的余辉下映照出无限的悲凉与无助。
“王后,王后”
遥远的声音冲破黑暗的梦境,让我从这无头无尾的幻境中惊醒。面前迎新熟悉的脸庞,温柔的眼神,一切如故。只有我,只剩下短短的两年时间。
眼泪如决堤的海洋,再也忍不住。
我终于在迎新的面前肆无忌惮的哭了出来。
迎新见我如此,一下慌了神,她不顾主仆身份,直接上来紧紧抱住了我,“王后,迎新会永远陪着你。”
从前,有一个人说了同样的话。
后来,也正是这个人离开了我。
我害怕失去的感觉。
我哭,迎新也哭。
我们的躯体在无止境的眼泪中颤抖着。
后来,我哭累了,闭着眼睛躺到床上。
我做了一个梦,梦中,瑄儿长大了,长得和姬瑄一样干净好看。他的笑容灿烂无双,只是,这个笑容里,没有我。
睡梦中,我隐约感到一记唇落到了额头上,贪恋唇的温柔,却更害怕未来的黑暗,我缓缓睁开眼睛,身边有一个男子靠过来,他用双臂轻轻地将我环起来,眸子里的暖意似能滴出水来,“浅攸,哪里不舒服”
一句浅攸,化开了心中所有潜藏的害怕与不甘心。
我不该哭泣。哭泣,又岂能为我延长性命
我要勇敢面对未来。
“头有些疼。许是受了些风寒。”我将右手轻轻搁在了太阳穴,做痛苦状。
“我这就请人为你把脉。”姬遥唤来迎新,吩咐道:“王后身子不舒服,这就请神医梓渊为其请脉。”
迎新领命出去,我微微抬眼,有些不解:“为何一定要请梓渊”
姬遥帮我掖了掖被子,低垂着眉眼:“他,值得信任。”虽如是说,声音中却饱含着一种难以诉说的寂寞与沧桑,直觉告诉我,遥的话没说完。
他不说,我也没问。
梓渊来时,姬遥有公事要走先行离开。
整个屋子里只剩下我和他。
我开口道:“遥,知道了”
梓渊未答,示意我伸出右手。
我立着不动,继续道:“遥,知道了”
半晌,梓渊抬起眼皮,强行将我手拉了去,用刀片划开手臂,黑色的毒血顺着伤口流淌出来,趁我伤口疼痛分神之际,他说了一句,“世上有两种无解之药,一种药名为永生,一种药名为双生。”
我和太后不会衰到正好中了这两种毒吧
看梓渊的神情,好,像,还,真,是,的。
他继续说道:“永生,并不如其名般生命永恒,而是永葆青春之意。”
若真是永葆青春,可不是后宫中众多女子争相要吃的补药,又岂可是
这后宫之中,谁不知色衰爱弛的道理,自古多少女人因“色”宠冠后宫,又有多少女人因“色”从未见君。
果真,没等我天马行空的想完,梓渊就继续说道:“永葆青春的代价便是生命的年龄永不会超过四十。说白了,就是用身体器官的过度衰竭来维持身体表面的永恒青春。服用永生者,永不可孕育生命。纵使侥幸生出胎儿,亦是畸形或死胎,因而各国都禁了这项曾经作为滋补之药的永生,永生从此消失在这世间。只是,它的配方却被当初起源的国家保存了下来,它不再是补药,而是变成了致命的。”
梓渊说完这句话,终于用纱布将我的手缠了起来,我平放好酸胀的胳膊,艰难的问道:“你说的起源国可是燕国。”
“不错。燕国帝王有一批不为人知的死士,其中一支名为永生,令牌为永,青言为第二代永生弟子,秘密守护燕国。太后之毒便是永生。”说到这里,梓渊的睫毛动了动,似是轻叹一声,“太后已年逾四十,服用永生之药从不过四十,太后昏迷的时日,这几日便是尽头了。”
我心中一阵感慨,也如梓渊一般叹了口气,似是叹太后,更是叹自己,“太后既是中了永生之毒,我中的便是双生之毒。此药若真无解,只可活两年,那乌桓的那泽也与我一同喝了那杯茶,他不是这般舍弃性命之人。”
“此事你且与我详细说来。”
待我把详细经过一一与梓渊说后,他早已替我缠好纱布,并打了个结,“双生之毒相生相克,引药可随配药随时变更,因而配方难以掌握。双生之毒由主药和副药组成,准确来说,还要加上一味引药。梓渊两次给你喝的应该都是主药,主要目的是加深你内心的恐惧。那罐锈迹斑斑的铁罐里装的应该是副药。”
我突然后悔起来,“若我当时强忍着头痛,不喝铁罐里的副药是不是双生之毒便不会完整,我也不会出事。”只怪,那泽说的七窍流血真的吓着我了。
“非也。”梓渊将我刚刚放出的黑血分在了好几个瓶瓶罐罐中。展开手中的药包,抽出了几味草药,放到其中一瓶血中,顿时,黑血上冒出“滋滋”的白烟,梓渊摇了摇头,将黑血倒掉,头也没抬的继续说道:“我说过,那泽给你喝的两次应该都是主药。若当时你再喝了这副药,便什么事情也不会有。只是,你回到燕国,用红梅的引药触发了双生之毒,你刚好又喝了副药,凑成了完整的双生之毒。”
“这么说来,我中了双生之毒完全是因为我自己太过愚蠢。”那泽在给我副药的时候曾让我喝下,我放弃了机会。其实,那时他便已经解了毒。我还妄想着他和我一样中了毒,原来,这就是双生。
若早一些喝下副药,那我的人生会不会不一样,我感到了人生以来从未有过的无力那泽只不过给我下了一个套,我却自作聪明的在他的套里主动跳了两次,终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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