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大王与我的孩子。若是你愚钝,便是在说大王愚钝。”
姬瑄听到这句话后,微微动了目,半晌,他才悠悠说道:“孩儿不敢。”
罢了
我不要知道真相吧
秋棠墓中有无尸体,与我何干。
眼前突然掠过好多影子:花楹、白石、秋棠、非暖,还有二哥和梓渊。
人这一生,遇人之多。
能被别人记住是幸福。
可是,失去别人又作何说法呢
我不是信佛之人,却在之后迷上了佛堂。总觉着那里清静,不用听到其他的声音。
我与遥又回到了过去。
对于秋棠之事,我选择了相信。
他是我的夫君,我的天。
我总该相信。
后来,日子这样一天天过去。
婉夫人生了一个女儿,眼睛像极了姬遥,性格也是像极了姬遥,简直像遥的翻版。
姬遥替她赐名玲珑。
玲珑四五岁时,我与婉夫人坐在蓉香宫品茶。
我喝了一口茶,道:“婉夫人不仅擅长茶道,绘画更是一绝。尤其那年见到殿中珍藏的一副青龙翱翔之画,区区几笔勾勒出龙的洒脱与自由,甚是传神。”
婉夫人倾倒茶水的玉手微微顿了顿,“不过是年少拙作,喜得王后谬赞,心中有愧。”
我剥开了桔子,将它一瓣瓣掰开,将其中一瓣递给婉夫人,“诺这桔子甜甜的,一点也不酸。”
婉夫人接过桔子吃了下去,“很甜。”
我微微一笑,“你喜欢就好。婉夫人可曾看过坊间流传的一个本子,名叫三生两世。名字俗气,却很感人。”
“看过。听说不过一两日就要结尾了。那白音与白若,明明就是一对佳人。奈何白音不信白若,平白受了这三生两世的苦楚。白音也是个薄情之人,忘却前尘将心他付,可惜了白若的一片痴情。”婉夫人说道很惋惜,嘴里仍是在吃着桔子。
“听闻写本子的人擅长医理,是个样貌极年轻的公子。他行医时,如神医扁鹊临世。一抹青色长衫,像极了上古神龙拯救世界,因而百姓称其为青龙隐士。我还知他另一个名字,另一个身份,墨家梓渊。”当我说完这句话后,婉夫人手里的桔子怦然落地。
“我记得,婉夫人曾与我说过,年少体弱幸得一位神医相助。婉夫人的画像上似有青龙隐士四个字,可不就是这位青龙隐士”
婉妃嗫嚅着:“我与他,不过是多年前的一次偶然,他本就不是这世间之人。王后娘娘,总有一天,白若会等到他的白音,而我,只能默默注视他的背影。”
56夏魅
“母妃,你看,我捉到了一只蜻蜓。”远处,姬玲珑屁颠屁颠的跑过来,手里捏着的蜻蜓正勾着爪子求饶。
“玲珑给母后请安。”她将蜻蜓递于我,“这个蜻蜓是玲珑送给母后的礼物。”
我接过她的礼物,她突然又笑着跑开,“母妃,我再替你捉一只蜻蜓来。”
我将手中的蜻蜓放生,“去吧飞出这方天地。”
疏黎从远处走来,恭敬的对我行礼,“王后,时间不早了,该回去了”
我站起身来,“是了,天色不早了,我该走了。蜻蜓尚有天地,我又将何去何从”
长街上,疏黎与我道:“王后,奴婢会永远陪着你。”
“若不是你将婉夫人下了药,她如何能怀上大王的孩子。婉夫人蓉香宫有一个房间与我的思乡阁一模一样,我身边去过思乡阁的婢仆,除了迎新只有你。我倒忘了,你本侍奉的人是慕容太后。”
我加快了脚步,疏黎不是忠于大王,而是忠于慕容婉。
“奴婢欠慕容太后一个人情,奴婢只是不希望她重蹈秋棠夫人的后尘。”疏黎的声音听来永远是不紧不慢,“不管娘娘相不相信,背叛娘娘之事,奴婢只做过这一回。奴婢若真是婉妃之人,当初就不会救王后。”
“秀缘之事,与你无干”
“秀缘之事,奴婢真的未曾插手。”疏黎说的很坚定。
这世上许多的人,当着面说假话,背地里说真话。
真真假假,谁又能分得清。
我叹了口气,罢了。
真真假假,何必分得那么清
岁月蹉跎,一晃又是五载。
我准备出宫去广化寺还愿。姬瑄立在我身边,道:“瑄儿陪母后一起去。”
瑄儿如今十八,早已过了别扭的年龄,只是一直未曾娶妻。
他很孝顺,身为母后我很是欣慰。
这一次出宫仗势很大。
我和姬瑄坐在轿子里,周围挤满了凑热闹的群众,全都被士兵一一拦开。
突然,人群中晃过一个身影,像极了十五岁那年的姬遥。
他的身后,站着一个明媚的身影。
虽是粗布麻衣,匆匆一瞥,我也不会认错。
秋棠,她是秋棠。
青丝绾发,眼神匆忙,她像是极怕有人发现这个少年。
再然后,少年身后出来个个翩翩少年郎,虽已褪去稚嫩,但甜腻仍是不减当年。
我如何能不记得他的样子,当年我甚至因此恨过自己多回。
恨自己害他失去了姐姐。
只是一瞬,我多年来努力维持的假想在瞬间坍塌。
我们下了轿子,广化寺的无干人等早被清扫干净,连只苍蝇都飞进不来。
我与姬瑄进了正殿,姬瑄怕是早就感到我的异样,他屏退周围的人,而后怔怔的看着我,“母后”
孩子面前,我不能表现出脆弱。
可是,二十三年来,我与姬遥,究竟代表着什么
一个可有可无的陌生人
否则,他怎么会如此忍心欺骗我。
遥,他爱我。
从一开始就是谎言。
我付出真心,付出全部,像个傻瓜一样。
我不过是在自己的世界里独自扮演着可悲的小丑。
“母后”又是一声试探性的询问。
我回过思绪,装作不在意的说道:“你可还记得殁了的秋棠夫人,那时你小,恐是不记得了。刚刚母后看到她了。”
我自认为说的云淡风轻,瑄儿却突然一下跪在我面前,“对不起,母后,我一直瞒着你,我不该瞒你。”
男儿有泪不轻弹,男儿膝下有黄金。
“瑄儿,你是燕国太子。这辈子,你谁也不能跪。”
“母后是生我养我之母后,瑄儿为何不能跪,况且,是瑄儿做错了。”
姬瑄面容里尽是愧疚,他开口,将多年前的一桩往事缓缓道来。
那日,姬瑄本是与贴身婢仆碧蓝一道在回廊里玩耍。见迎新神色异样的端着一碗东西,他倏地跑过去,想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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