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挺不明白李晔,虽然我目睹过很多一见钟情的风月琳琅,但那大多是才子配佳人,一见就叫人赏心悦目,可月蓝当时是一个在闹市街头被鞭打的肮脏瘦弱的小奴隶,李晔却一眼就看上了她,而且刚把这个小奴隶带回家就要让她当皇后,这剧情发展就有点迅速的让我跟不上节奏。
堂堂少年皇帝放着那么多碧玉娇羞的美人不爱,偏偏爱上一个奴隶堆里长大的小丫头片子还想让她成为一国之母,可能连老天也觉得李晔这小孩子太会胡闹了,于是,李晔想让月蓝当皇后的愿望很快就落空了。
李晔登基刚刚半个月,连皇位还没坐热乎,另一道诏书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昭告天下李晔宣布退位,让位于兄长李儇,自己塌上了前往信州的漫漫长路。
第二年二月,草长莺飞,矮邱上二月蓝含苞待放,信州城内寿王府张灯结彩,门庭若市,她坐在卧房的红帐内,大红的喜帕映的她脸颊通红,大红的喜服遮住身上所有伤疤。
夜深了,前庭热闹的人声渐渐散去,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她隔着喜帕的薄纱,看见英气勃发的少年站在自己面前,正仔细端详着她。
他和自己的年纪分明相仿,可她常年受虐待而瘦得不成样子,全身上下都是鞭打的裂口,而这个少年,骨子里透着经年贵族门庭修炼出的高贵,他浓黑的剑眉又长又好看,有着她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成熟和霸气。
他没有急着挑开她的喜帕看看他的王妃今夜多么美艳动人,而是坐到她身边,手指扫过她盘的整整齐齐的一头黑油油的长发:“月蓝,我没有让你当上皇后,你可觉得失望”
“为什么失望”她回答的毫不迟疑,仿佛早就想好了一样,可一字一句皆是真心:“在月蓝心里,皇后和王妃都是一样的,只要月蓝是陛下的人。”
李晔轻轻笑笑:“傻瓜,以后不能再叫我陛下了。”
大红的喜帕轻轻挑起来的时候,那双皎月般的眸子澄澈地望着他,那是一个出通情愫的少女对爱情最真挚的信任与期许。我不理解李晔为什么爱上月蓝,但月蓝爱上李晔的原因是显而易见的,她原本一无所有,可他给了她他所能给的最好的,这本是身为女人最大的幸福。
“七爷,月蓝好看吗”执起合卺酒时,酒杯里隐隐约约映出她的轮廓。
“诸葛坡上含苞待放的二月蓝若是见了你,恐怕都要羞愧地不好意思开花了”
我本想称赞一下月蓝很会营造气氛,结果李晔这一番话还没说完,她已经一口把合卺酒喝下去,然后瞬间喷了李晔满脸,张着口大喊着:“啊,辣”
月蓝说着,自己就先笑起来:“我从小就被人当奴隶养着,哪里过得惯富贵人家的日子。那个时候,不要说从没喝过酒,我甚至不知道橘子是要剥皮吃的。”我知道这就是她最美好的回忆:“我被橘子皮苦的直皱眉,我夫君就在一旁哈哈大笑,急忙给我递漱口水,取了新的橘子一瓣一瓣剥给我吃。
我夫君他写字很好看,他教给我读书写字,教我如何写自己的名字。有一次我染了风寒,夫君他亲手一勺一勺哄我吃药,有小丫鬟通报说皇上要他入宫,有要事相告,他剑眉一蹙,把小丫鬟骂回去:有什么要事比王妃的病更要紧
我夫君喜欢吹箫,二月蓝盛开的时候,他每天都带我到信州城外的诸葛坡上,那里开着漫山遍野浩瀚的花海,我可以编出很漂亮的花环,他就坐在一旁静静吹箫给我听。夫君说,他做了一个一生最英明的决定,他愿意和我相守在那片远离皇城纷扰的土地上和我相守一生。
那时候,我真的以为,我可以一辈子做夫君的王妃。”
她到如今身为蓝妃,却还口口声声喊着李晔为夫君,她的心意不用多言,我已了然。她翻开自己的手掌,当年满是硬茧的手如今晶莹剔透,像一块莹润的白玉。她的声音变得颤抖起来:“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不要我了”
我大胆地走上前去握住她的手:“他将你护的很好,我相信他说他愿意和你相守一生的话是真心的。他把你送给李儇,这件事你不能怪他,李儇是君他是臣,他斗不过君的。”
她突然反握住我的手:“所以这一次我找你来,其实是想请你帮我一件事,”她的声音恢复了一本正经:“我想知道,我的夫君,他到底为什么放弃了皇位。”
、第一百四十四章江山美人
“在我看到的一些未来的残象里,姑娘要作出去往过往的幻术,大抵准备的这些东西,我没有遗漏什么吧”
不知婢女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已一次列队将笔墨纸砚还有一把小刀放到八角亭里。我深吸一口气,这种能看到别人未来的人真是太可怕了,她比你自己还要了解你自己,你还对你的未来很迷茫的时候,她早就看的一清二楚了。
我瞅了一眼她为步虚画境准备的东西,准备的还真全,我摇摇头:“我还没有答应要帮你,你也知道我这么做会受到反噬,你想和李晔长相厮守,我理解,将心比心,我也想和我的心上人在一起,我帮不了你。”
这一回我本来是想有求于她,得知自己所剩无几的寿数,我的灵已经日益破损,如今我盼着能和墨白相守的长久一些,就要好好珍惜自己的性命,绝不能再作步虚画境。
“姑娘想要保命,这是人之常情,我当然理解,可是,姑娘也想从我这里得到点东西,不是么”她好像完全明白我心里在想些什么。
“我明白幻术会对姑娘的身体造成反噬,作为补偿,我会把我所预见到的未来全部告诉姑娘,我们权当做一个交易,你看到你的未来,我得到我的过往,我们各取所需,姑娘意下如何”
人当真不可貌相,这个甜美天真的姑娘原来是个颇有心机的聪明女人。
我没有办法拒绝她,她很会做生意,提出的是让我无法拒绝的回报。
我妥协地拿起小刀,比在自己手腕,不情愿地抬眼:“告诉我你想去往的地方,但是,我有一个要求,只能我一个人进去,但我可以将我所见所闻全部讲给你。”
这不是我空穴来风提出的要求,步虚画境作为过往的重现。它对灵魂的反噬大小的程度取决于对历史原貌的改变程度。我本身是个死人,虽然是个很特殊的死人,但依然确凿无疑是死了,而死人是无法改变历史的。所以作为一个死人,只要我回到的那个时空是我已经死去的时空,秘术对我造成的反噬就是很小的,但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同时带入画境就不同了,画境里存在了两个一模一样的活人。这种情形本身就是对过往的一种更改,所以哪怕她什么都不做,只吃喝睡觉,都会对我的魂魄造成很大的负担。
月蓝并不喜欢我的摇头,但也没有提出反对:“大明宫,长生殿。”
浅溪流水匆匆而过,消失在刺眼的白光之中,光亮之后,云顶山里的鸟语花香已换做大明宫内钟鸣鼎食。
我想赶紧交完差走人,她想要得知李晔禅位的真正原因。最能回答这个问题的就是李晔自己。
我打算直截了当去当面问李晔,结果突然想起来忘记问月蓝她想要去往的时间,李晔现在在哪我在原地打转,身后,突然一双手扣住我。
我吓得一哆嗦,猛然回身,一席干净的白衣,眉目清秀,我诧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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