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然从腰间拔下晁凰当年赠与我的腰牌,高举在他们面前,破声高喊:“此乃元昭太皇太后生前所托,汝等见此腰牌便如见太皇太后本人”
那几个叫嚣的士兵果然立刻安静下来,良久,我一动不动举着腰牌,山风吹乱我的头发,吹到我眼前,惹得我眼睛微痒,可现在却不能随意揉一揉。
晁凰从三十岁当上皇后,到七十岁以太皇太后身份病逝,四十年里始终是天底下最有权力的女人,何况她一生与世无争,宽厚待人,也正因如此,人们是打心眼里服她的。
终于神策军中有个人以剑拄地屈膝下跪,其余人也不再对我动武,齐刷刷跟着下跪,转眼间狭长的栈道已蜿蜒跪满神策军,直至消失到山路拐角处。
带头的士兵低头抱拳:“既然如此,眼下该当如何,但凭姑娘吩咐”
我根本没什么可吩咐的,只要他们不哗变,墨白能平安,我就心满意足了。眼下只好硬着头皮装模作样向带头的士兵吩咐道:“你亲自回去将这里的情况禀报大将军和公子,再找几个人先行搜山,其余人原速前进,去往岳池大营待命”
风波终于平静,队伍又秩序井然地向前进发,我回头望了望栈道的另一端,仿佛已看见锦衣华服的墨白摇着折扇悠然走来。低头看看手里的腰牌,晁凰一生都挂念着我,如今死了还在继续帮我,我长长吐出一口气,小心翼翼将腰牌重新收起来。
令人喜出望外的是,我胡诌的话竟然应验了,栈道下果然是一条巨河,沿河搜山一整天后,士兵把李儇抬回了岳池大营。
更令人喜出望外的是,李儇和月蓝跌入悬崖后就落到水里,因而捡了一条命。
月蓝没有受伤,可以想象跌落山岩的一路儇把她保护的很好,而他自己却没有那么幸运,身上有多处擦伤,而且摔断了腿,虽无性命之忧,但这腿却废掉了。
几个士兵抬着李儇先行进帐,月蓝走在后边,浑身湿漉漉的,及地长发贴在衣服上,脸色极为苍白。
李晔佩刀守在帐篷口,月蓝与他擦肩而过时,他不引人注意地拉住她的手臂,嘴角噙着笑对她低语:“这次你做的很好,只差一点就成功了。”
月蓝却连看都没看晔一眼,甩开他的手迈进军帐,冲到李儇床前。
李晔的笑容僵在脸上,我跟在月蓝后边,月蓝进去后,我停在李晔面前。“没想到王爷见到蓝妃说的第一句话竟这么叫人寒心。换了素不相识的人恐怕也会礼貌性地问问她有没有受伤,要知道这回若不是悬崖下是条河,蓝妃就必死无疑了。”我冷嘲热讽道:“不过寒了小女子的心不要紧,可万万不要寒了蓝妃的心才是。”
“月蓝为本宫所做的事,本宫自会记在心上。”李晔神色冰冷。
“王爷以为蓝妃是故意跳下去,想要借此替王爷杀了陛下”
李晔斜睨我一眼。我笑着进帐,回头对他说:“或许这只是上天给了蓝妃一个看清谁才是真心待她之人的机会呢”
帐内一席白衣的帝王躺在榻上,水蓝长裙的妃子跪卧他榻前,眼中泪雨迷蒙:“我一直想要杀你,你为什么还要救我呢”
李儇撑着身子坐起来,擦她的眼泪:“我不是个好皇帝,保护不了脚下的土地,但无论如何,也要保护心爱的女人。”
她哭着笑出声来,牵起他的手握在自己手里。
他惨白的脸挤出一个笑来。双唇附上她的眼睛:“朕与你打的赌。终究是朕赢了,是不是”
月蓝只是哭,不说话。
“是不是,月蓝”他更用力吻她的眼睛。她紧闭着眼睛。点了点头:“那个赌。陛下早就赢了。”
李晔在一旁,脸色难看得像一根苦瓜。
坐在岳池平原辽阔大地看天空的月亮,比从山上看显得的小了许多。但繁星浩瀚却更甚山上。
月蓝坐在军帐外,望着天空出神。
“你真是个大胆的姑娘,你刚刚跳下悬崖的时候,我以为你心灰意冷,想通过这种方式杀了李儇,也结束自己,可后来我突然明白过来,让我冒昧猜一猜,你这一回,根本不是想要真的杀了李儇,对不对”
她侧过脸,笑的眯起眼睛,声音甜美:“哦你可别乱猜哦。”
“你的表情已经告诉我,我猜对了。”我在她身边坐下,望着她笑靥,梨涡浅浅:“你很久都没这么开心的笑过了。”
“你站在山崖上向下看过许多次,昨日你跳下栈道的地方,恰好和山崖的高度是一样的,山下是条巨河,你早就知道,你知道从那里跳下去是不会摔死的。”
“我说过我不会随随便便轻生的。”她荡着双腿。
“可那时候你不是说你是为了帮李晔”
“墨姑娘。”
她将我打断,自己却不说话,自顾自笑起来,眨着眼睛,像天上的星子般忽闪忽闪,只等笑够了才轻声说:“我真的很开心,你说对了,我很久都没这么开心过了。”
转眼进入十月,北方霜华重重,已入初冬,岳池一带也寒气逼人,夜幕降临,冻雨忽至,临时生着的火都被大雨浇灭,我躲在帐篷里避雨,无聊地啃自己的手指头,一转眼就看见月蓝穿着水蓝色长裙,撑着竹伞,裹着厚厚的夹袄,手里拿着一件貂绒的披风,大步流星四处奔走。
李晔正哆哆嗦嗦搓着手催促士兵们赶快回营地,一个转身就看见月蓝抱着披风朝他走来。那一瞬间他以为她是给他送披风来,迎了上去:“本宫知道你心里还是挂念本宫的,对不对”
他说着,就要把貂绒披风拿过来,月蓝抬起伞面:“看见陛下了吗”
李晔的手不自在地停在半空。
月蓝直接忽略李晔的尴尬,再次催问:“你看见陛下了吗”
我已经裹上夹袄撑伞走了过去:“发生什么事了”
月蓝忧心忡忡地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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