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秦大哥,你们是如何得知我身份的”
“首先是汪捕头怀疑你的身份。他久经江湖,为人又心机颇深,因此比别人心思更为机敏。淮安府其实早就接到了朝廷密令,只是我们几个平时都不甚留意。那天你在茶坊出现,没想到汪捕头竟一下注意到了你,起初其实他也丝毫不确定,因此才接近你,想进一步打探你的真实身份。没想到经过多方试探,你竟然就真是太子,也真是机缘巧合。”
朱慈烺叹气道:“看来这是我命中的劫数。只是我还是不明白,秦大哥你跟他们是一路人,为什么要冒险救我”
秦枫叹口气道:“我也知道自己这么做,不仅自毁前程,还有性命之忧。可是那日见你,襟怀磊落,坦坦荡荡,我心中觉得甚为相投。尤其是在来山阳的路上,你对两位老人慷慨解囊,又让我心中钦佩。”
“原来如此,惭愧。”
秦枫接着道:“试想,你在烈日之下、万般焦渴之时都舍不得拿出玉钗换水喝,可见它对你来说意义非比寻常。但见到两位老人有难,却可以毫不吝惜慷慨相赠,如无悲天悯人的仁厚之心,有几人能做到”
“秦兄就是因为这个救我吗”
秦枫含笑看他一眼道:“这已经足够了。”他停顿片刻,又说道:“其实在汪捕头说出心中猜测的时候,我已经决定救你,所以他们让我试探,我也将计就计探出你的身份,便于行事。得罪之处,殿下多多包涵”
“秦兄哪里话,若不是秦兄,我已身陷囹圄”
“身在公门,很多时候身不由己。但我心中自有是非曲直,绝不为虎作伥。”
朱慈烺感慨道:“能认识秦兄,我真是万分荣幸”
“殿下,你言重了。当今天子昏聩无能,任用奸佞。国势岌岌可危,他不仅不思进取,反而一心只想保全皇位,还要骨肉相残。实在是昏君一个我才不希望一个心地仁厚的太子死在一个昏君手中。也是我有幸遇上,才有略尽薄力的机会如果你真落到了他们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朱慈烺灰心地道:“国破家亡,我已成丧家之犬,国恨家仇不仅不能报,如今连立足之地都没有,真是可悲”
“殿下切莫自暴自弃,朝廷虽然腐朽,很多官员也是非不分,但在我看来,依然不乏赤胆忠心之人。虽然朝廷下了密令,但其实也未必敢明目张胆搜捕你,而今天下未稳,如果传扬出去这个本来就并非正朔的天子为了私心公然残害皇嗣和太子,必然要遭口诛笔伐,如何能堵住悠悠之口所以,不必太担心,只要暂时出了南京,日后有安身之处,何愁没有打算”
朱慈烺感佩道:“秦大哥你说得对,情势已经如此,这太子的身份已经不重要。而今我一心只想找机会能做点事情,报效国家”
秦枫点头道:“如果有机会,我们可以联络有志之士,并肩携手,一同报国”
一番简短的交谈,两人心中热血沸腾,相见恨晚,一时不知道再说什么。片刻之后,秦枫道:“殿下,我们还是快走吧我们往东南方向走,先远离南京”
“一切听秦兄安排”
“我们先设法去找两匹快马,走”
经过三天行程,两人到了盐城,这一天,到了清水镇上,已经是暮色时分。秦枫便与朱慈烺商量找家客栈歇息一晚,四更时分再出发。两人商议定,便随意挑了间客栈住下来。尽管途中劳累,但朱慈烺睡得并不踏实,他知道汪庆等人不会轻易放过自己,一定会沿途寻找蛛丝马迹进行追踪,前面的路依然充满了艰险。他并不畏惧,但想到自己背负的国恨家仇,不仅没有机会报,而且随时都有性命之虞,前路茫茫的感觉让他心中倍觉痛苦,因此辗转反侧。约莫到了三更时分,朱慈烺在半睡半醒之间隐约听得屋顶之上有动静,虽然很轻,但还是能听出似乎有人在上面跑过。他一下清醒过来,意识到可能是汪庆等人已经追到此处。他立即翻身坐起,刚要下床,就听见对面床上的秦枫低声道:“殿下,你别动,我出去看看。”原来秦枫也已经觉察到了异动,早就醒了过来。
朱慈烺答应一声,但也不敢怠慢,他迅速下床穿好衣服,坐在床上严阵以待。秦风早已身轻如燕地出了门去。
不过一盏茶功夫,秦枫便推门进来,朱慈烺见他安然无恙,心中释然,连忙问道:“是什么人”
秦枫掏出火折子点燃烛火,笑道:“没看清,一路往东去了,不过我能断定不是冲我们来的。”
话没说完,就听见西南角方向的房间传来呼声:“救命哪闹贼了打劫了救命啊”
声嘶力竭的呼救声划破沉沉黑夜,霎时惊醒了整个客栈的人,很多房间纷纷出现了动静,楼道里也旋即亮起了烛火。朱慈烺和秦枫对望一眼,也打开房门前去看究竟。
在西南角的一间上房里,一个年近五十的肥硕男人衣冠不整,正在暴跳如雷,他一脚踹倒一个身边的伙计,劈头盖脸地骂道:“没用的东西老子养着你们就是吃干饭的,饭桶”
另一个伙计显然刚才脸上被打了一巴掌,捂着脸道:“东家,不怪我们,我们按您的吩咐,其实都没睡着,是他们太厉害了”
被踹到地上的伙计也委屈地道:“就是,他们那么凶悍,都有刀,我们也打不过呀”
“那你们就眼睁睁看着他们拿走我的东西我要你们有什么用你们全都赔给我给老子赔来”
正吵得不可开交,只见客栈掌柜的来到,他上前打躬作揖,陪着笑脸道:“这位客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大半夜的,吵得大家不得安宁”
掌柜话未说完,就被对方怒气冲冲地打断:“不得安宁大爷住在你这儿才是不得安宁你来得正好,我住在你的客栈,财宝被强人夺走,你今天不给大爷个说法,休怪大爷不客气”
掌柜的闻言,苦着脸道:“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刚才我房间进来了几个人,用刀逼着我们不许出声,把我的财物尽数拿走了你说,是不是你指使的”
“我怎么可能指使,”掌柜苦笑着,无奈地道,“我只想安安分分做生意,怎敢跟强盗勾结。这位客官,你可不能乱说啊,小店以后还要做生意”
听到此处,朱慈烺和秦枫都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秦枫对朱慈烺使了个眼色,两人从围观人群中退出,回到了房间。
“殿下,反正也睡不了了,不如我们接着赶路吧。”秦枫提议道。
“也好。”
两人收拾好行装,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客栈。在路上,朱慈烺忍不住问道:“秦大哥,刚才的事你怎么看”
秦枫笑笑道:“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万义堂的人。”
“万义堂这么说,你出去看见离开的就是万义堂的人”
“应该是。他们一行大约四人,也往东南去了。”
“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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