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等马士英坐下,弘光帝又立即对旁边宫女说道:“赐酒。”
马士英没有坐下,他缓步走近弘光帝,放低声音道:“臣今夜恐怕要扰皇上的兴致了。”
弘光帝一听,大为扫兴,他极不情愿地道:“有事明天再奏,朕今日乏了。”
马士英小心地道:“皇上,此事还非现在说不可。只怕再晚一刻就出大事了。”
弘光帝闻言,脸上显出一丝不耐烦的颜色来,自他即位以来,以马士英为首的一派和以史可法为首的两派间就攻讧不断,几乎每天上朝都相互弹劾,针锋相对,在朝廷上互相对骂也成了家常便饭。甚至辍朝后有时也不得清净,时常有人寻机来奏报,意图在第二日上朝时取得先机。长久以来,弘光也被两派的斗争弄得焦头烂额,但他哪边都不能得罪。此时他以为马士英又来是要弹劾某人的不是,尽管心中不悦,但他却实在不太敢得罪眼前这位马士英。自四年前洛阳被李自成攻下,他的父亲老福王朱常洵被农民军处死,福王府被烧,他就四处流落,数次差点在兵燹中死于非命。紫禁城陷落之时,他正寓居淮安,寄人篱下,境况凄凉。谁知却天降大运,他稀里糊涂被拥立登基,成了皇帝。正是马士英力排众议,巧用机谋,才扶持他顺利登上皇帝宝座。他并不傻,他当然知道马士英扶持他自然也是为自己的利益打算,但马士英作为策立元勋,却是不争的事实。他心中怀有感激,而且他知道朝中很多大臣当时并不赞成自己即位,只有手握重权、老谋深算的的马士英才能保住他的皇位。他从小过惯了花天酒地、纵情享乐的生活,根本就胸无大志、更别说治国才能。因此,很多时候,尽管他心里清楚,马士英很大程度上已经在操纵朝廷,肆意妄为,他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能保住皇位,自己不用再提心吊胆地过日子,他已经心满意足。因此此时,他被马士英扰了雅兴,心中不快,却也不好勉强表露出来,只是有些不情愿地问道:“爱卿到底何事”
马士英已经看出来弘光帝勉强掩饰着的不耐烦,但他知道,自己的话只要一出口,皇帝绝对不会再是这副敷衍的模样,于是他故意不急不缓地道:“皇上,臣今日惊闻,太子已经来到江南。”
“什么”马士英声音很轻,弘光帝却如他预料的一样,仿佛顷刻间挨了当头一棒,大惊之下,他端着酒杯的手在空中停住了。
马士英接着补充道:“听说太子近日就在杭州。”
弘光帝手中的酒杯重重顿到桌上,坐直了身子:“你听何人所说”
“兵部右侍郎梁云构。他方才到我府上,说他大舅子今日从杭州办事返回,禀报说目前民间盛传太子行踪。起初他并未在意,因为此前关于太子下落,有种种猜测和谣言,后来都烟消云散。但此次说的有板有眼,连太子落脚处都知道了。”
弘光帝此时兴致全无,他焦躁地挥挥手,赶走了戏台上还在咿呀唱曲的人和其余太监宫女,迫不及待地问道:“他落脚何处”
“听说是鸿胪寺卿高梦箕的侄儿高成家中。”
弘光帝诧异地道:“高梦箕侄儿这么说,这高梦箕和太子有关系他既然知道太子行踪,为何不报”
“听说是高梦箕的一个管家,名叫穆虎的,从北京南下时在山东遇到太子。当时并不知道他身份,只是一起结伴同行。后来在破庙中避雨,偶然发现这少年内衣袖口上织有龙纹,大惊之下,经过细细盘问,才得知他乃是太子。因此带回高府。”
“直接带回高府为何不禀报朝廷”
“据臣所知,是太子自己不愿泄露身份,只求一己身安。而高梦箕等人因为并不能完全认定太子身份,因此将他暂时收留。后来不知为何,又将他安置在杭州。”
“混帐这么大的事不禀报朝廷,竟敢私自做主,真是胆大包天”见马士英皱着眉一语不发,弘光帝道:“此前淮安府禀报发现太子行踪,那么多捕快出面,都没找到,真是一帮饭桶”
“看来太子比我们想象中难对付。当然,后面帮他的人肯定不少否则,他孤身一人,怎么能逃出那么多捕快的天罗地网。”
“此事爱卿可有对策”
马士英忙道:“臣正是过来与皇上商量。”
“你觉得太子是不是真的”
“不管是不是真的,我们决不能等闲视之。”
“那爱卿的意思”
“老臣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
“噢为何”
“皇上您想想,关于此事,先前宫里一点风声都没听到,却已在民间传得沸沸扬扬,而今我们得到消息,已经完成处于被动。”
“你是说”
“而今朝野震动,我们即使想有所动作,已完全在臣民耳目之下。臣怀疑,为了全力保护太子,必定有人事先策划,制造舆论。令朝廷不敢随意处置太子。”
“难道背后真有人操纵此事是谁”
“陛下,您想想,当初臣全力拥护陛下登基,是谁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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