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正是么”
“我可没买这个,是你买的”
“既是如此,那便听夫人教诲,再不买了。”梁牧笑道,“明日,就没有话本可讲了。”
“不行那还是再去买几本吧,有个话头说说也好啊。”
“是,但凡夫人所言,皆是。”
“啊哟,梁公子这么乖,是不是有所求”
“是有所求。”梁牧依然笑着,“只求你这快快康健起来,我便再不必吃这索然无味的素了。”
“你”欢庆微红了脸,看了一眼四周,“小心有别人在这里说这种”
“现如今你倒是也怕了。从前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呢”
“哼,不跟你讲。”
梁牧朝她伸出手,“过来,坐到这里来。”他见欢庆起身了还不忘抱着她的零食盘,不禁有些好笑,想起最初她在山庄里,也是这般模样抱着一个白瓷盘,天不怕地不怕地走到他面前,说要他叫她认字。
揽住她的腰,他把她放到了自己腿上,“打算何时回去”
“何时都能回去”欢庆说着把瓷盘搁到一边的石桌上,伸手抱住了梁牧的脖子,“跟景乐告个别就好啦,我好想回去,小方小圆,还有修衣和玉容他们肯定很想我们了”
“过几日,樊余会来,我们收拾好了,便与他一道回了。”梁牧轻轻拨了拨她耳边碎发,一闪眼,见到月洞门边的花窗附近似是站着个人,心念一转,道:“不与宋王作别吗”
“我闲得慌吗他与我何干”欢庆轻轻撞了梁牧一头,笑道:“你老有事没事提一回这什么破宋王的,你该不是吃醋罢”
“你与他有什么,是我梁牧要吃醋的”
“那我可不知道。”欢庆摇头晃脑道:“指不定,你梁公子也有了个甚么疯病,没头没脑的倒杯醋来喝。我与宋王呢,大概就是有过几面之缘,说过几句话,他把我当做他什么大夫人你自己算算,哪一条值得你倒一杯醋的。”
“我看哪条都值得。”
、夫妻之诺
“我看哪条都值得。”
夏侯妡姬没有进去,也没有再听下去。她莫名地感觉到更心灰、更心冷了。
她大概永远也无法企及这样恬淡又生动的生活,但她何曾没有盼过原先她不曾见过这样的生活,只觉得随军陪伴宋王,而宋王虽说女人不只她一个,却到底对她有着几分真心意,待她也是极好的,她便也觉得这就是最好的日子。
她始终以为她呕心沥血服侍陪伴大王,而大王也待她不错的那些年月,是她的黄金岁月了。妡姬一向以此为荣,甚至不少次用这种荣耀去刺痛那个叫曹云婵的乡下女人。尽管这份荣耀是她用所有的小心翼翼与讨好换来的。
但那也是应该的。
可她看见的欢庆与梁牧却不同,他们说话打趣,他为她读话本那日里第一次见到,他为着她的焦急模样,眼里除了她便再也看不到别的人,还有后来那日在亭中,他说的话这一切的目睹都让夏侯妡姬莫名得心冷。
世界上的男人并不都是一个样。
有宋王这般的,还有梁牧那般的。
而她这一生,还未走到末尾,却已然是葬送在宋王身上,再无回头了。
芝姑姑赶着四处找夏侯妡姬整整找了两个时辰,却终于在曹云婵曾经住过的院子里找到了她,她看起来憔悴了许多。
“夫人您,您这是怎么了”
夏侯妡姬默然起身,又轻轻看了眼这间曹云婵住过的屋子,她方才来到这里,在床铺上看到了宋王随身的玉佩。那是宋王的贴身之物,若不是他本人放在这里,别人是断然不会取来放在这里的。
念及此,夏侯妡姬轻轻一笑,一滴晶莹的珠泪落到了她莹白的手背。
“夫人”
“回去罢,芝姑姑,我累了。”
旬日后,宋王醒了。
宋王醒来的时候,只见到郑夫人在床边。
“乐乐儿呢”虽说他昏迷了许久,但总归还有些零星的意识,这些时日谁伴在他身侧,谁日夜不离地侍疾,他心中有如明镜。
“去送梁公子和梁夫人了。”
“她他们要走了”
“是了,估摸着原是想等大王您醒来。听闻是梁夫人身子好些了,梁公子事务又繁重,不便将梁夫人留在王宫。此番,就回去了。”
“她,有留下什么话么”
郑夫人微微垂眼,道:“不思量,自难忘,愿君惜取身边人。”
宋王闻言一怔,良久,闭上眼睛,眼角濡湿,“他们走了也好。她走了,也好。这些天,也辛苦你了,本王无碍,你先去歇息罢。”
“照顾大王,应该的。妾为大王煮了点粥,大王喝一些罢。”
“妡姬呢”宋王坐起身,“这些时日,她做什么了”
“夏侯夫人心忧大王。”郑夫人语速渐缓,带着一丝犹疑道:“是为大王在祈福了,想必这会,大王醒来的喜讯还未传到她那里。”
“是吗本王醒来有些时候了。”宋王声音发冷,“太医也来见过了,她如何能祈福这般认真连我醒来也不知晓”
郑夫人低了头,没有再多说。
栎城门外,梁牧与欢庆的马车已然缓缓远行。一个幼小的身影跟着马车跑了一段,只见那前行的马车后窗突地探出个头来,是个娇俏的女子,对那小身影喊了几句,那小身影便顿住了,一只手揉着眼睛,另一只手使劲挥着。
周德默默看着景乐的背影和那辆远去的马车,想起许久前去牧吟山庄见到欢庆的情景,蓦地有些恍然。
他始终有种隐约的念头,那个女子与大夫人定是有些干系的。但到底如何的干系,他也说不清道不明。只觉得她与大夫人定然不是同一人。他虽是个外臣,却到底跟着宋王白手起事,也见过不少次大夫人。
大夫人是很爱宋王的,而这个叫做“欢庆”的女子,与大王却是一丝情意都无。
难道大夫人真是不在人世了么
他看着景乐落寞的小身影,唯有一声叹息。
与此同时,坐在马车里的某人也是一声叹息。
梁牧听到叹息声,轻轻拥紧了欢庆的肩膀。
“牧爷”她叫了一声,又许久没有说话。
“想说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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