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将要踏入墓门时,宋域沉终于还是忍不住转过头去悄悄张望了一下。
他眼力极好,一瞥之下,已经望见那纵横驰骋的一二百名骑兵,箭枝乱飞,人喊马嘶,一个青色人影就在这包围圈中飞纵自如,长剑东挑西打,所指之处尽皆披靡,无论套索、长刀又或者枪矛箭枝,皆不能近身,反倒是那些正当剑锋的骑兵,频频后退,竟不是他被围困,而是他带着那一二百骑慢慢靠近墓园。
宋域沉何曾见过这般威风八面的情形,一时间目瞪口呆,怎么也不舍得扭过头来。
乌朗赛音图看看昭文,昭文已经慢下来的步履,在这无声的催促之下,重新加快,宋域沉被她半牵半拉着,紧走几步,踏入了墓园之内。
墓园中寂静无声,间或有一二啼鸟飞过,因此,墓园外的呼喝叱咤、刀剑交激、箭枝破空之声,听得尤为分明。
眼看着便要走近宣王墓,蓦地里空中一声长笑,宋域沉不觉抬头望去,却见那青衣人踏着满天乱箭,鹰隼一般越过他们的头顶,扑向陵台,将将撞上那一人多高的墓碑时,左掌在碑上轻轻一按,一个旋身,消去了飞扑之势,翩然落在碑前,反手将长剑插入背负的剑鞘之中,翻身跪下,自怀中取出三只碧色玉碗和一瓶清酒,在碑前一字排开,斟上酒,朗声说道:“东海公主与驸马遣下臣陆青祭祀宣王,惟愿我王英灵不泯、永佑宣州子民”
三碗酒,一碗祭天,一碗祭地,一碗祭宣王,洒在墓前白石板上,转瞬间渗入地下。那陆青随即将玉碗与酒瓶都收入了怀中,重重地叩了三个头,就着俯身之势,脚下一顿,飞冲而起,没入了
山林之中,期间竟是头也不回,对陵台下的三人恍若未见。
这一连串动作做下来,端的是行云流水、风采翩翩,墓园外的人群,静了一静,随即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叫好之声。
乌朗赛音图不由得脸色铁青。
每年清明,东海公主都会遣人前来祭祀,第一年时,乌朗赛音图曾经派重兵围堵祭祀的使臣,将那名王府旧部打成重伤,本意想要活捉之后从那使臣身上寻到东海公主的所在之地,不想仍是被暗中潜伏的同党救走,过得几日,更有人夜半潜入宣州将军府来,在乌朗赛音图的枕边留了一封信,信中别无他言,只有两句话:
你有雄兵百万,可以奴役天下;我有三尺长剑,可以纵横四海。
此言此行,清清楚楚地告诉他:要取他一人的性命,易如反掌。
乌朗赛音图出生入死、征战多年才有了今时今日的地位,就算他的继任者可以屠了宣州满城来为他复仇,对他而言,又有何意义
权衡之下,乌朗赛音图最终退了一步,只要东海使臣闯得过他设在墓园外的这一关,宣州境内,清明时节任由来去;若是闯不过,生死由天,东海也不得报复。
五年之间,东海使臣每年一换,以至于乌朗赛音图针对于前一任使臣的布置,频频落空。但是今年这一个陆青,明显是最为强横的,竟然毫发未伤,便闯入了墓园,怀中所携的玉碗玉瓶,尽皆完好;举止之间,更是目中无人、尤为嚣张。
终有一日,他要踏平东海
只是
乌朗赛音图每次在心中狠狠立下誓言之后,总是不得不郁闷不已地按捺下这一番雄心壮志。
宋人投诚过来的水军,号称三十万,其实都是靠不住的,不论是征日本还是征吕宋,结果都一败涂地,蒙古汉子在马上个个都是英雄,却没办法在海上称雄;另起炉灶训练的新水军,短短几年之间,还看不出成效。
而且,大海茫茫,就算能够成功训出衷心听命的十万新水军,要想在海上搜出几个人来,只怕也是如同要在大草原上找几只草鼠一般困难,更何况要找的还不是任人宰割的草鼠,而是称霸称雄的狼王。
、卷一:宣城又见杜鹃花三
清明过后,百兽滋生,不宜狩猎,宋域沉有了更多的时间跟着昭文读书习字。
但是他始终不能忘记,当日那个风采翩翩、狂放又嚣张的陆青,似乎千军万马都拦不住他的脚步,就仿佛昭文所说的故事里那些乘风而来又御风而去的神仙一般,让宋域沉心中生出无限的向往,于是缠着昭文要听更多的神仙故事。昭文只得将山海经、搜神记之类,删繁就简,换了宋域沉能够听懂的词句,细细讲来。
每当此时,侧头看看身边那只安静得不同寻常的幼狐,宋域沉总不免生出奇异的联想:这只幼狐,会不会有朝一日,也会变成人形又或者,它本来便是一只可以幻化成人的狐狸
这样的安宁平静,很快被打破初初成长、按捺不住好奇心的宋域沉,头一次背着昭文跑出自己的院落,便遇到了乌朗赛音图的另外一个儿子、他最小的哥哥那格尔。
时当盛夏,天气炎热,因此直到日落西山之时,那格尔方才拎着弓箭到校场上来练习,一眼便相中了那只悠悠闲闲在草地上踱步的白狐,不待身边的卫士有所动作,他已迅速张弓搭箭,射中了那只被娇养多日、失去了危机感的白狐。
宋域沉人小腿短,跑过去时,已经无法救回那只白狐。他愤怒地大叫起来,指着那格尔,喝令身边的两名卫士回射。两名卫士为难地互相看看,不知道怎么和宋域沉解释。那格尔已经冷笑着将箭头对准了宋域沉,慢慢说道:“摩合罗,你说我要是失手射杀了你,阿布会不会罚我”
宋域沉瞪视着对面那个足足比他高出两个头的男孩,箭头的森冷寒光,让他本能地冷静下来,握紧了拳头,一声不吭。
那格尔原以为他会大哭大闹,或者是失控地扑过来扭打。宋域沉的反应,让那格尔很是有些失落,冷哼了一声,掉转箭头,略一瞄准,便射下了一只归巢的飞鸟,随即转过头来,鄙夷不屑地打量着宋域沉。那些文弱的宋人,只会在他们的马蹄和刀箭下求饶,阿布为什么非得要一个宋女给他生下儿子而且还是一个有守灶资格的幼子
面前这个幼儿,一看就是那宋女的文弱模样,哪里有分毫阿布的武勇和血性
一名卫士将射下的那只鸟拣了回来,那格尔看了一眼便皱起了眉头:“太小了,去,将那只狐狸拎回来,烤好了送给阿布下酒,狐皮剥下来给额吉作个手筒”
宋域沉听懂了那格尔的话,抢先一步将死去的幼狐抱在了怀中,狠狠瞪着那名走过来的卫士。那名卫士不免有些迟疑。那格尔一脚将他踢了开去,又搭上一枝箭,对准了宋域沉:“我的猎物,归我处置。摩合罗,你要不要也做我的猎物”
那格尔坚信,无论如何,阿布不可能杀了自己来给一个宋女生的儿子偿命。
要不是担心阿布会因此责怪额吉,那格尔已经射出了这一箭。
宋域沉默不作声将那只幼狐往自己怀里搂得更紧。
他知道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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