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赵安早在知晓蒙古王廷征召方梅山时,便已寻到那兄妹二人,预备下之李代桃僵之计,只苦于一时间找不到方梅山的踪迹,无法将真正的方梅山藏起来、以免乱了她的计划。
所以,宋域沉的信一到,赵安大是欢喜,立刻便将那兄妹二人送来无尽观。
那位兄长,姓韦名明佗,妹妹名圆苑,都是东海弟子,因为修习易容术须得熟知人身奥秘,故而由乔空山教过三年,与宋域沉有半师之缘,这师兄师弟之称,也算是名符其实。
韦明佗假扮的是方梅山,韦圆苑则假扮方梅山的药僮方梅山其实凡事都不喜假手他人,但世人眼中,方梅山这样的国手,身边怎可没有服侍的药僮
正因为有了韦明佗,宋域沉才会向乌朗赛音图许诺,三日之内,必定会有另一个方梅山出现在别处。
他虽然不怕乌朗赛音图,但也不想真的撕破了脸。毕竟,昭文母子,还要在无尽观中长住下去。
、卷九:山雨欲来风满楼三
入夜之后,潜藏在敬亭山中的各路贼寇,又一次蠢蠢欲动。
前两次的偷袭,堪堪踏入毒林不到一炷香的功夫,这些人随身自备的避物便已经失去效用,损兵折将、狼狈而逃。
所以,这一次的夜袭,不再各自为战。
宋域沉站在观星台上,遥望山林中隐约可见的点点火光。影奴探来的消息说,这一次五路贼寇推举齐云山武威寨的寨主高雄为盟主,调派人马,备了数十桶桐油以及无数松明,打算用火攻烧出一条通道来无论何等毒虫毒蚁,没有不畏惧烈火的,便是那些毒草毒木,也能够被一把火烧得干净。
金城之哈哈笑道:“那高寨主还是有点儿本事的嘛可惜的是,有些草木,着火之后,蒸腾出来的毒烟,足可放倒整个敬亭山上的人了”
对于火攻,宋域沉早有准备。金城之一边佩服,一边又有些遗憾,毒林已经长成,他设在无尽观内观外的阵法,反倒没有了用武之地。
鹰奴审视着山林中的火光:“小观主,我们不能坐等对方来放火,得先杀一杀他们的锐气。”
金城之一怔,看向宋域沉:“不会吧外面的毒林,挡不住火攻”
鹰奴道:“九公子过虑了。我不过是觉得,小观主这几日过于清闲,所以需要找人磨磨刀,以免手头生疏了。”
金城之张张嘴,又闭上了。
他知道自己每天和宋域沉的过招,在鹰奴眼里,根本不算一回事。
只有你死我活的杀戮,才算是真正的磨砺。
鹰奴与宋域沉悄然没入暗夜之中。
山林幽暗,不过于宋域沉两人都无碍。
潜行至山麓,前方小径上,两队人马正背负着油桶向无尽观方向疾行,左右各有哨探护卫。鹰奴与宋域沉停下脚步,取下背负的长弓,各自搭上三枝箭,分别对准运油队的头尾,射了出去,箭头上涂的白磷,在箭枝呼啸破空时剧烈地燃烧起来,插入油桶之中,烈火烹油,头尾六个油桶立时也烧了起来。
刚刚反应过来的两队山贼,立时大乱。只这一片混乱之中,又是连珠三箭射到。
一连九发二十七箭,宋域沉背上箭壶已空,立刻向后急退入山林之中。
鹰奴比他更早一步退入林中,追过来的山贼,在这黒夜里不敢踏入密林,在山路上跳脚大骂,一边急忙逃离火海。
原定的计划已经不能再用,各路头领带着自己的人马匆匆跑去与高雄商量,不满高雄领头的则急于质疑这个计划。
高雄此前一直以为,无尽观只会倚仗着毒林固守,不敢出战,所以才想到火攻之策。
却不料有穷会反过来偷袭他们
高雄心中懊恼,但他做了多年寨主,深知此时自己绝不可示弱、以免失了威信,当下沉着脸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何必多言一次战败,下一次找回场子来便行了,啰嗦什么眼下最要紧的是看紧营寨,以免再遭偷袭,都赶紧给我守好了”
他身后左侧山崖上,隐在黑暗中的鹰奴,听了这番话,微微笑了一下,侧过头向宋域沉说道:“小观主,你打算留哪一个”
杀戮是为了立威,所以需要留一个人活着回去宣扬这威名。
宋域沉审视一会才答道:“就高雄吧。此人刚愎自用,色厉内荏,又算得上一方头领,颇识时务。放他回去,为了不失威信,此人必定会自吹自擂,也必定会想方设法约束他的手下,避免再次与我们为敌。放走个喽罗,人微言轻,不太能起作用。”
鹰奴颇为赞同,不过补充道:“须得让此人明白,是放他走,不是他自己能够逃走。”
宋域沉微一点头。
他们在山崖上安静地等候着。
那个匆匆搭建的临时营地,颇有些章法,但也正因为有章法有循,反倒便利了宋域沉下手突袭。
借着营地中昏暗的火光,宋域沉仔细度量距离,推算这些人受到袭击时可能的反应,以及如何才能将其一网打尽。
直至天际隐约可见一丝曙光。
这是寻常人等一夜酣睡、心神与身体最放松最无力的时刻。
宋域沉悄然滑下山崖,绕着营地转了一圈,布下防止有人逃脱的药粉,最后回到谷口处,袖中软鞭无声无息地抽向谷口那名岗哨,卷住他的脖子和大半个上身,拖了过去,那人无法出声,又被勒得头晕眼花,拼命挣扎着要抽出手来去拔刀时,后心忽地一凉,再无知觉。被软鞭缠住的尸身,随即轻轻瘫在地上。
另外三名岗哨,紧接着也被分别放倒。
宋域沉借助摇曳火光在营地中投射出来的阴影来遮掩身形这是他从金城之那儿挖出来的鬼谷遁术左手软鞭,右手短刀,倏忽隐现,所过之处,悄无声息地留下一地尸体,直至终于有人发现,开始混战,但也无法阻挡宋域沉的锋芒。有机灵的见势不妙想要偷偷逃走,却在刚刚踏出营地外栅栏时便软倒在地。
混乱之中,原本各自为战的山贼,慢慢拧成几股,由各自的头领带着,进退之间,相互配合,宋域沉难以再像最开始那样轻松自如,干脆收了短刀,挥鞭抽开两名山贼的同时,右手弹出一枚烈焰丹,落入高雄帐前最大的那个火堆之中,火势立时高涨,焰头吞吐,紧跟在后投入火中的两枚银叶丹,被火势催发药力,顷刻间弥漫开来,离火堆最近的十余名山贼,已经开始头晕目眩、立足不稳,稍远的十余人,手中兵器也把持不住,纷纷落地。
在三个火堆中投入药物之后,整个营地,很快再无人能够站稳,宋域沉从容收拾完毕,将已经面无人色的高雄拖到营地之外,微笑着说道:“今日我心情不错,放你一回。希望你下回还有这样的好运气。”
高雄瘫软在地不能动弹,只能硬撑着说道:“我尚有几位兄弟,不知观主能否”
宋域沉“哦”了一声,毫不在意地道:“那就看他们的运气了。要是现在还活着,倒不妨留下来做试药人。”
微微晨光之中,宋域沉面带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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