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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相忘 李乐微 2259 字 2023-10-11

“谁让那家客栈的掌柜欺负外来客,我一着急就推搡了几下,谁知道”莫轻鸢也自认理亏,垂着头不开口了。

靳慕先替她理了理鬓发,又念起病中的苏木棉,不自觉地满心惆怅起来。

、落水

暑热来得没声儿没响的,院子里愈发热起来了,苏木棉身子倒是好了些许,倒是这心里常年堵着一股郁结之气,便总倦怠着,这日早膳后,苏妈瞧着主子胃口不好,老爷也许久没去瞧夫人了,便劝着去园子里走一走,谁知刚一出门便在水塘边儿撞见二夫人,正欢喜地和打理园子的老妇人乘着蓬船摘莲子,苏妈在心里怪自己多嘴,妻妾之间哪有见面和和睦睦的呢。

苏妈正惴惴不安时,苏木棉已经走到塘边儿,垂柳枝似柔弱无骨的女儿家,有意无意抚过苏木棉的衣角。

蓬船上的莫轻鸢正探出半个身子去摘那娇艳艳的芙蕖,抬手间一截白瓷般的小臂从衣袖里滑出,脆生生的直晃人眼,同船的老妇人早早地瞧见了苏木棉,霎时便停下手上的活计,悄悄向莫轻鸢使了使眼色,便立即撑了船桨向岸边儿去了,莫轻鸢忙寻了绢子檫净了手上沾染的水珠儿,随即又拣了拣篮子里的莲子,准备着上岸。

船靠了边,那老妇人侍候着莫轻鸢上岸,谁知岸边石板缝里生着些湿滑的青苔,莫轻鸢落脚不稳,整个身子不受控制地就往下坠,众人情急间,站在跟前的苏木棉伸手去扯住了她的手腕,怎料已来不及,苏木棉便随着莫轻鸢一起跌入湖中,一潭池水被扰乱,清清浅浅溅起涟漪。

苏妈心似面团子般地揪起,正欲呼声寻救时。只见一青衫裹着的身子跳入湖中,苏妈定睛一看,这不是老爷靳慕先,这一家子都入了湖,吓得苏妈和那船上的老妇人,魂都失了一般。

识水性的下人赶来时,靳慕先已抱起呛了水的苏木棉,浑身湿漉地上了岸,急切地吩咐赶来的下人,唤府上的大夫来,而识水性的莫轻鸢在帮他救起苏木棉后,独自上了岸,照顾她的丫鬟采儿见老爷丢下自己的主子不闻不问,暗自不平地解下自己的外裳替莫轻鸢裹了,莫轻鸢摩挲着干爽的布料,脸色难辨地随采儿回房去了。

一路回了她的院子,靳慕先替她换了干净衫子,又请了大夫过来,好一阵折腾,总算是清了肺中的浊水,又吩咐下人仔细去拣大夫开的几味药去煎了来。

苏木棉咳嗽起来,肺里钻了空气进去,身子不好受了起来,人也有几分清醒过来,苏木棉睁开眼,见靳慕先一身湿衣守在她床前,瓮声道:“你毋需请大夫救我,别灌我汤汤水水,从黄泉路上扯我回来,索性让我去了罢。”

靳慕先蹙起眉,哑着嗓子问她:“你以为那样便宜,方才的事,我都瞧见了。”

苏木棉冷笑着道:“是么,那你可瞧清楚了,我伸出的手是害人还是救人呢,你不宝贝她去,来我这儿兴师问罪,我这样狠毒的人,望夫君还是远离得好。”

靳慕先实在被她气着了,拂袖而去,踏出了她这宅子。

床榻之上的苏木棉这时才不去忍喉中的刺痛感,弓起身剧烈咳嗽起来,果儿忙递了绢子,又捧了盏清茶递与她唇角边,苏木棉漱淡了口中的血腥味儿,便无力地垂靠在绣枕上,果儿拾了绢子出来,细看竟有小团的猩红血渍,衬着绢子惨白的色,愈发触目惊心。

、心结难解

作者有话要说:轻鸢其实是个好姑娘,我写轻鸢的目的,其实是为了反衬女主木棉,轻鸢的性格正是木棉藏在身体里的另一个真实的自己,至于如今的木棉为什么变成如今的样子,请大家关注文章,谢谢。

果儿扑通一声跪在苏木棉床前,涕泪纵下,道:“夫人那么倔的性子,怎的老爷误会也不解释呢,奴婢可瞧得真切,夫人好心去救二夫人,却被冤成如此境地,那二夫人明是熟水性的,指不定存了啥样的坏心思,故意打滑害夫人了,这样的坏坯子,赶明儿个夫人好了,趁早撵出府去”

苏木棉见她越说越僭越,蹙起眉咳嗽起来,缓缓道:“住嘴罢,原是我太宠你了,嘴上一天比一天没规矩了,主子岂是你可这样说得的,有朝一日,我这夫人当不得了,你们怕也这样背地里诅咒我呢,趁早离了我去,寻个好的太太小姐跟着,再不济也比强过我。”说罢,咳嗽一番,便朝果儿摆摆手。

果儿跪在堂下磕起了头,抽泣道:“夫人莫赶我,果儿错了,再不敢犯了。”

院子里的仆人见状更是不敢近身去侍候了,只得垂首低眉,谨慎地立着。

日头高照,天儿热得如蒸馒头的笼屉,靳府的小丫鬟们得空全在后园里的一处溪水旁躲懒歇凉,手上有主子布置针线活计的便着手做着,闲着的便挽了裤腿,伸了脚进水里去逗小鱼儿玩。

不知是谁挑的头,一群人搭嘴谈起了府上的事儿,一位茜裙绿裳的丫头轻声道:“咱们夫人也是个命途多舛的,身子就没见好过,多少药供着呢,还指望给老爷添个小公子呢,怕也是不行的,咱这府上,总是这么凄凄怨怨的。”

另一位瞧着一副机灵面孔的丫头,接过话道:“夫人平日那模样,总是冷冷淡淡的,像块寒冰,谁靠近,就冻着谁呢,还好我不在那主子跟前儿做事呢。你们都晓得果儿那丫头的事吧,听说落水那日凭白挨了一顿骂呢。”

众人都后怕地惊了一回,有丫头又接着说:“二夫人对咱们倒是和善,不过到底是出身不好,就打夫人日后怎么样了,二夫人也坐不了主母这个位置呢。府上的老人都说,夫人和老爷是从小的缘分呢,这些年不知怎么生分了,我劝你们也别去巴结二夫人,有手段有主意的到底是结发那一位呢。”

小丫鬟们都噤了声,不去谈了,一会子又讲起东街的胭脂,西街裁衣裳的铺子,嘻嘻笑笑打闹起来了。

靳府芳栖苑,莫轻鸢打发走了要跟着她的丫鬟们,一个人去书房见靳慕先,书房有一扇雕花轩窗,窗外临近一条小道儿,道旁种了些蝴蝶爱采蜜的花儿,靳慕先曾告诉过她名字,不过文绉绉的,是个要费脑子才记得住的名儿。

莫轻鸢就走了这条小道,到窗前猫着腰,扣了扣撑窗用的木头,憋着笑等他回应。

伏案的靳慕先,正看那典籍呢,忽闻这声响,便知晓是谁爱玩这小把戏,搁下书,清清嗓子大声道:“谁家养的猫来挠窗,我这屋子里全是经文道义,可没有食来喂你,快寻别家去吧。”

莫轻鸢知晓他看穿了,便也不闹了,一个跃身便翻进屋子,看见靳慕先案上的一摞书,就蹙起眉尖道:“靳哥哥你成天读啊读,他日成了呆子,可怎么办呢”

“小丫头,就属你伶俐,那日落水没来得及顾你,可都好了吗”靳慕先打趣她。

莫轻鸢寻了圈椅来坐着,双手托腮地望着他开口:“听说你和苏姐姐那日吵架了,都是我贪玩,姐姐为了救我才跌进湖里的,你快去瞧瞧苏姐姐,等她好了,我去给姐姐她赔不是。”

靳慕先轻叹了口气,站起身立在窗前,缓缓道:“你苏姐姐和我之间,误会岂止这一桩,我去看她,反而引她不吃药来糟蹋身子,那一日,她竟然生了寻死的心,我便不敢面对她了。”

靳慕先的声音竟有些哽咽地颤抖起来,莫轻鸢看着他的背影,仿佛透过那一层骨血,看见他心上的疮疤,也难受地垂了垂眼眸,想说些什么话,竟连嘴唇也张不开了。

一室喑哑。

、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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