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翘道:“我这都是老毛病了,药方我也记得,你也不用找大夫了。”而后照着江进德当初开给江烟波那记药方给说了出来。
第二日吃过饭后,康老三就去几十里外的镇上给连翘抓药了。
当康老三把药方一报,药店的伙计当即就愣了,只是看他一身禁军服色,不敢大意,丢下一句:“军爷稍等,我去问问师傅。”
不一刻那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先生便过来,小心打量了一下康老三道:“军爷可否借一步说话。”
康老三不明所以的,跟着他走到一边问道:“怎么了”
那老先生道:“军爷这方子是谁给开的这么重的药小店可不敢开,这闹不好,可就是一尸两命啊”
一句话,康老三脸也白了,喝道:“你说什么”
那老先生说道:“军爷息怒,这药,小店是真的不敢给你配啊”
见康老三皱眉不语,老先生又悄声说道:“这要是哪家闺女军爷倒不如把话给他们大人过明了,到了这个份上,他们也不敢多要的。就是勾栏里的,您老也看在自家孩子的份上,赎回去得了。”
康老三道:“别他娘的胡说,这是给我媳妇抓的药”
老先生瞪圆了眼道:“自家媳妇那为什么不把孩子给生下来别怕孩子多了养不起,无非就是多加一碗水的事。”
康老三打断他的啰嗦问道:“你的意思是,这是落胎药”
老先生道:“可不是咋地”
康老三一听这话,转身便走。
一路急急赶回家中,连翘见他回来,喜孜孜的迎了上去,问道:“这么快就回来了药呢”
康老三一抬手便把连翘给扇翻在地,连翘一头栽倒在地,只觉得半边脸都是木的,口中也是咸咸腥腥。
康老三指着她破口大骂道:“臭娘们还挺有本事的,还知道落胎药,说,你他娘的是哪个窑子里出来的烂婊子”
连翘见给他识破便也死心了,只觉得左耳中嗡鸣不已,当下不言不语的躺在地上,一丝丝鲜血从口中洇了出来。
康老三继而骂道:“臭娘们挺他娘的能做死的不是,要死你他娘的自己去死,别黑心烂肺的想要稍带上我儿子”如此污言秽语的骂了好半天,见连翘仍是躺在冰冷的地上一动不动,脸上倒是立竿见影的起了四个乌青的手指印,口边也洇出一片鲜血。
康老三上次见识过连翘挺死的倔强,当下虽说心中仍是气愤难当,还是把连翘从地上捞了起来扔在床上。
自己也不做饭,就躺在连翘身边,躺了许久,终是没有连翘一动不动的耐劲,左思右想后,便起来做饭,而后端到连翘身旁,把她拉了起来柔声哄道:“今你可是在阎王殿前转了一圈,还是店里的师傅好心告诉我,你那方子下去,就是一尸两命,好好把孩子生下来后,我不会亏待你的。”
连翘冷笑一声也不言语。
康老三自然看得出连翘不信自己的话,怒道:“好心跟你说实话,还不信,真是分不出个肉香屎臭来,老子诚心诚意待你,你他娘的当全驴肝肺,别人把你卖了你倒帮别人数钱。”
连翘眼睑一垂,这次却是连声冷笑都不屑于了。半边脸上火燎火燎的生痛,哪怕是冷笑一声,都会加重脸上的疼痛。
康老三只气得乱骂一气,也毫无别的办法。
第二日陈二家的再来时,却见连翘半边脸都肿得像个黑紫馒头似得。先是吓了一跳,跟着眼泪就下来了,而后劝道:“我说弟妹你又是何苦呢,这吃苦受罪的还不是自己。”
连翘整个头都是昏昏沉沉的,见是她来,当下揭被而起,和身跪倒在陈二家的面前哭道:“姐姐要是真的痛我,求你放我走吧,大恩大德连翘没齿难忘。”
陈二家的苦笑道:“这我可不敢,放你走了,我可要被活活打死了,再说就咱们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就是出去了又能做什么”
连翘激动的说道:“去江南,遍地都是活路,就是沿街串户的卖胭脂也饿不死,不想抛头露面还可以去绣庄,去布庄,都有活路的。一年四季如春,比这成天喝西北风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强多了。姐姐跟我做伴一起走吧。”
陈二家的摇头道:“我可舍不得孩子,再说这天寒地冻的,外面的野狼遍地都是,你跑不出去十里就得让狼给吃了。叫我说,以弟妹的本事,但凡拿出一两分来,哄哄你男人,这后半辈子也不后愁了不是。你瞧这整个坡上的女人,哪个不是挖地种菜,闲了还要背着孩子上山砍柴,好弟妹听嫂子的劝,别再闹了,安安生生的过日子才是正经。”
连翘一听这话,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去一样,脸色木然,神情呆滞的瘫在床上,任陈二家的再怎么劝,也是充耳不闻。
这般又过了半个月后,连翘因为脸上肿胀进食不得,只靠每日喝点稀粥,更是瘦的如一阵风都能刮走的纸片一般。整日里只躺在床上不起身,任康老三好话说尽,要她去屋外转转,她不是说冷,便是说头晕。
康老三见此也不再锁她了,反正连翘这个样子,他也不用怕连翘逃走了。还给她买了点心,酸梅等物放在床头哄她。之后的一场雪后天色更寒,军士们的操练却毫无停顿。长官们的理由很充分,敌人不会因为有雪就不来进攻你。而往事也很清楚,如果雪太大,天太冷,西夏人的牛羊伤亡太厉害,则会增加他们越地过关对宋朝百姓的掳夺。
康老三就是在这样的天气里,在操练了半晌回去之后却发现连翘跑了,康老三极目望去,一望七八里远的路上,却不见连翘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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