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光阴荏苒,那场景偶尔还会出现在赵容宜的梦里,只是那梦里本来没有声音,却因为她而变得吵闹、嘈杂。在赵四小姐二十六年的生命里,从来都没有哪个人像雪生那么顽固、乖戾、冰冷,不近人情,也从来没有哪个人像雪生那么深刻地撼动了她的灵魂。在那之后的半年里,赵容宜就这样跟在雪生身边,不停地跟他说话,然而他只是从未说过一句话罢了。本来以为已经是一切的结束,到头来却发现那恰恰只是一个开始,一场美梦交织梦魇的开始。然而,惊涛怒浪之后,不过一场风云永寂,倾我十年,换来这样一个结局:妾未嫁,君已娶,从此相忘江湖,形同陌路。其实,早就该醒悟了不是吗那场大雪,那座枯树亭,雪生冷厉地说,赵容宜,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了。
厚厚的积雪,浓浓的冰冷,黑暗的夜,还有落在雪里灭尽的五角提灯。
赵容宜呆呆地站在亭子里,愣愣地看着雪生快速离去的背影,心里一阵一阵绞得发疼。那么迫不及待地离去,竟是在林子里打了好几个趔趄,终究也是消失了。再也没有出现,仿佛这世间里本来便没有过这个人似的。雪生,雪生,你怎么能够这么残忍,给了我希望,又让我绝望雪生,我讨厌你,我最讨厌的人就是你了。你最好乞求上苍不要被我找到,否则我赵容宜对天发誓,就算是倾尽我一生,我也要让你为今日所说的话付出代价。澄澈的眸子,仿佛灌了一汪诡秘邪气,在那年中都未化的厚雪映照下,令人寒栗,那是赵二公子离开帝都时赵容宜留给他最后的印象,亦或者是那个永远欢快的赵四小姐在雪生离去后第一次露出那般与她秉性完全不同的神情。总之,在那之后,东亭侯府,再也没了那个女孩明媚开朗的笑容,一直到她离去。
往事如烟散,经年不再来。而今日的赵容宜,终究不再是中州那个无法无天的赵四小姐了。
、第八章:破阵子,虞美人
没有了刺目的大红,亦没有了那一袭白衣的风华,静下来后,缓缓地看着江南的街市,便仍是先前那个富丽娇艳的江南。赵容宜微微笑着,想,真真是应了韦端己那句“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若是等以后老了的时候,能够一直安安静静地待在江南,走在熙熙攘攘的街市上,走在青山碧水间,或者胭脂湖畔那一湖的楼阁画船,沐浴和暖的阳光,抬头便望见蓝的天、白的云、欢快的燕子,那真是一种美丽的享受啊。
青衫若风,人如雏菊,看尽了,突然害怕起秋天来。这样一个瘦弱的书生,行走在热闹的街市上,你若看见她那笑,便一定会在心里赞叹,又是一个风流公子、世外高士。
一碗牛肉,一壶浊酒,一个赵小四,街边的憩棚里,顿时也多了一分娴雅出来。很快,便有热心人上来搭讪,几张桌子本就挤成一处,这会子便更显得人多了。这样的场景出现过很多次,雍州、泸州、青州、扬州多得已经记不清了。只是,赵容宜永远都是耐心地跟他们搭讪,听他们说。这世上,总是少不了茶余饭后的七嘴八舌,有时候赵容宜都会想,看客大概也是一种人生态度或者生活方式罢。
听说没,叶二公子前日里娶亲,那新娘了挟持了新郎,差点儿便婚礼变葬礼了呢还有你也说是差点了,那叶二公子是何等人物,不说容颜绝世,举世无双,就那武功家底,也是一等一的好,听说还是师从全真教的化外高人,怎么可能被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给轻易制服了,人家那叫情趣,情趣你懂不懂呿,什么情趣,你就别混说了,城西璧成双轰动全城那会子你还穿开裆裤呢,那叶二公子怎么样人我可比你清楚我可是听我那在叶家庄管事的小舅子说了,那柳家大小姐,也就是现如今的叶夫人了,听说她现在根本就不在庄里,洞房当晚就跟野男人跑了叶家也算是江南鼎鼎有名的大族了,出了这种事,牙齿和着血自个儿咽肚里去,怎么会让你知道,呿也对,那柳璩也是个腥臊的,先前不是还有人看见她满大街追着男人跑吗,真是世风日下啊
后来,赵容宜便没有再听下去了。她匆匆结了账,默默地离开了。那棚里的人依旧热火朝天地吃着、喝着、说着、笑着,没有人发现多了一个人或者少了一个人。就像这日午,街上的人明明少了些,却依旧是往来不绝,繁华热闹。这样,真的很好。然,她并没有回酒楼,而是在街市上随意走了一会儿,累了便找了一个地方停歇片刻,看看周遭的行人、摊贩。然后,又继续走。只是走着走着,等恍然发现前面门匾上的“叶家庄”三个鎏金瘦体大字后,才惊觉自己于兜兜转转间,鬼使神差般竟又来到了这里。远远望去,叶家庄门前的空荡寂寥,真是和那日的热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如同一场迷梦消散后,万物归于平静。
沉寂的古宅,沉默的书生,遥遥相望,俱皆定格在这一刻的安宁里。许久,赵容宜似乎隐约听那高门里有声音传出,由远及近,唬了她一跳,乃怔愣在原地,显出些无所遁形的尴尬来。她不知道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只是在看到那出门的几个女子之后,有些许怔忡、失望、愤懑和凄凉,又蓦地转身便要离去。
“赵姑娘,且站住。”那是极柔婉的一声,似在哪里听见过,赵容宜长长吐了一口气,自嘲地笑了笑,也许是在梦里罢。她没有转身,也不知道该不该转身,只默默地站在了原地,听着身后她向她走来的步伐。
那女子应当是高门大户里的千金小姐罢,温柔端庄,娴静优雅,又有着极其白净秀丽的面容,不施粉黛而玉肌雪肤,佩环华而不繁、多而不冗。赵容宜皱眉看着已绕到自己跟前的女子,见她温温笑着,顿时便如沐春风般整个人轻松了下来,只在心里疑惑,这女子不知是如何知晓了自己姓赵,而自以为是毫无破绽的易容之术,何以便这般被人轻巧地识破了去。她正打量着那女子,而那女子也正打量着她,心里想到,好一个翩翩公子、潇洒书生,这俊眉郎目,这英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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