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人生何如不追忆,追忆难眠折红梅。
人生何如不成眠,滴尽蜡炬亦成灰。
人生何如不成梦,梦成竟是红骨累。
人生何如不曾始,一世痴倩何人摧。”
顺着那火光,目所触处,一幅挨着一幅,须臾,便到了一副灯火迷离的江漓夜景图,便是那日赵容宜牵着雪生挤在人群中的景象了。接着,那女孩被人撞了一下,险些被撞到,画中的男子及时拉住了她,将她搂在怀里。题跋:
一生一代一双人,怎教两处销魂。
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
江南新容易取,北国旧雪难寻。
若容杯酒对歌饮,相依醉情。
很多年以前的某一天,赵容宜曾经幻想过雪生痴情款款凝望她时的模样,怎么想都想不出来,绞尽脑汁也一无所获,因为雪生便像是冰雕的般。那一日的江漓灯夜,光怪陆离,遮黯了雪生的眼,她便错过了这词中的一幕,今日却要从画里来追忆,却要从追忆里来幻象,却要从幻象里来感慨时运无常,真是教人无可奈何。这时候,她忽然听见一声叹息:“长夜断漏,望图无眠,轻唤真真,可怜无人应。”那叹息很轻,不辨从哪人口中叹出,却似是触碰了赵容宜的神经,让她整个人都颤抖起来。苏虞卿说:“古有赵颜向图唤真真,今有雪生对画念容容。只是,各人俱有各人命,祸福相依。雪生虽未如赵颜般得见画中人,雪生却又比赵颜幸运,得来了赵四小姐十余年的思念、痴情、等待。还有什么比这样的漫长时光更让人震撼的呢”全素素异常沉默,只看着那些画,不知是在想些什么,突然便轻声笑叹了句:“十年前的一切,就像是指间沙,被风吹过去了,还剩下什么呢”虞卿摇了摇头道:“天若有情天亦老,不信人间别有愁。”这时,籍一偏头的瞬息,全素素望见了赵容宜,忽然一愣,脱口叫道:“你怎么也在”赵容宜和虞卿亦被这突然的一声惊吓住,对视一眼,便听那虞卿笑道:“竟不知你几时来的”赵容宜笑笑:“才来。”言毕,走上前去,三人一起凑在画前继续边走边看,如同游园赏景,又皆默然不置一词。
画至尽头,赵容宜问虞卿:“虞姐姐今日怎的来了叶家庄还和素素相识”说完,瞥了眼沉默异常立于一侧的全素素,便见虞卿答道:“收到旧友的帖子,所以来了。方才在园子里碰见她,可惜只匆匆一见,到底相交不深罢。想来,她现在已是离去了的。哎,那个人”“旧友”赵容宜疑惑,试探地问,“可是那顾绯云”苏虞卿点了点头,乃望着赵容宜摇头叹道:“一个七七已然成痴,现下又是一个绯云,真教人感叹。遥想当年,惊鸿鼓上舞,艳煞江南春。那时的艳惊鸿,是何等冷艳绝尘,到如今也为情所伤,终究是情字最害人”这厢虞卿顾自为顾绯云的辞别感伤不已,又有意无意瞥向全素素,而那厢赵容宜却皱眉不语,震撼叹道:原来那艳惊鸿,居然便是顾绯云一时不敢置信,忽又想起那时顾绯云的“孤苦飘零”、“赚钱”等语,想起数日以前所闻“东风鼓,杨花舞,艳惊鸿,终身误。”的童谣,心里便愈加惊骇难言,渐渐地亦有五六分相信了。虞卿不明她心事,只温温笑道:“这原是你们的事,我只不过做了一回听众,胡乱感慨了些,你快不要往心里去了。我上次随了柳傲来,便听闻江陵全素素在府上,有心求见,却终未遂愿。今日本是奔旧友而来,虽有遗憾,却见到了陵有全,也算是幸事。”赵容宜闻言一笑作罢,与虞卿回头见全素素仍顾自望着画卷失神,便推了推她的手臂道:“怎么了”全素素回神,愣看了赵容宜一会,突然便似变脸谱似的,整张脸一下子明亮起来,嚷嚷道:“嚯,看个画也不安生,吵死了,不看了不看了,我们赶紧出去吧,这里阴森森地怪吓人了。”言毕,一手拉了赵容宜,一手拉了虞卿,快速地往门外走去。
梧桐涨绿,荫覆天地,恁般郁郁葱葱,倒容易勾起春愁来。只闻了全素素的咋呼声和枝桠间的翠鸟清唱,渐渐地也欢快了。如果没有书中那些凤栖梧桐秋雨霖铃的印象在脑海里盘根错节,谁又能够感到丝毫的悒郁呢三个人出了耳房,便一路说笑一路往东边正房走去,预备在那边用膳。赵容宜见全素素说笑自若,绝口避谈私事,便也不好在这时说些什么。
走在廊下,忽然远远见到一群人从外走来,打头的,便是两个面容近乎一模一样的公子,叶衢、叶衡。那两人走在大路上,朝这边走来,远远地便也望见了这三人。只是,在这三人里,只有赵容宜一人第一次见到他两个同时出现。那一刹那的讶然,难以用语言来形容,很奇妙,有些难以置信,并且分外地维和。因了隔得太远,看不甚清楚那两人的面色眼神,赵容宜的心猛然狂跳,竟然觉得自己分不清哪个是雪生,哪一个又是叶衡。她突然害怕起来,前所未有地害怕,比那年雪生离去时还要令她感到恐惧和惊慌。失去不是最痛苦的,得而复失才是。她的脸渐渐苍白,手心里捏出了一层汗,怔然无措地望着那两个人,一样的面容,一样的五官,一样的身形与衣着,便似是商量好了要来试探一番的。渐渐地,一步步接近,赵容宜便仿佛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噗通、噗通、噗通渐渐地,赵容宜看清楚了那两人的眼睛,那眼里的神情。渐渐地,她举步维艰地望着那双浓墨重彩的眼睛,那双眼里只有她一个人。那才是雪生,极冷极冷,如冰雕刻的一般,又于那冷里独生出奇特的温意,便如一朵绽放在冰原里的雪莲,有着一颗红色的心蕊,炙热而无可奈何,甚至于还有别的东西,似是期待和恐惧,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如同一个幻象,让人沉迷,想要去探寻。而那眼睛,除了看她,还有谁呢再也不会有了。这才是雪生。她该相信他的,可是叶衡偏偏要当到前面,也用同样的深情来凝望,并且轻声唤道:“容容。”赵容宜一僵,惊撼地望着面前的叶衡,望着他眼里煞有其事的纯粹深情。如果不是亲眼见到并相信这世间真有如此相似的两人,赵容宜一定会不假思索地相信这唤自己容容的人便是雪生,相信只是十年的时光将他改变了些,却仍是雪生。然而,终归是两个人,在她相信了这个事实后,便再也无法将叶衡当成是雪生了。“叶衡”两个声音同时响起,一个是赵容宜的,一个是全素素的,一个颇有无奈疲惫,一个竟似愠怒狂掀,不约而同都指向这一人。这场面便显得有些古怪诡异起来,让不明就里的人被绕了脑儿。叶衡眸子一闪,躲开了全素素的追究,只若无其事地冲后边的雪生谦和一笑:“这世间,除了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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