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雪生闷闷地饮了一回酒,摇头叹息道,“我终归是欠了她十年。”
赵顼一愣,继而笑道:“这话怪了,你欠她十年不如说你们互相欠了十年罢。这十年间,她偶然也来台城,每每我见她有些微变化,但却还是她。一日我问她,你寻了这些年,后不后悔她只摇头笑道,情爱人间伤心事,蓦然回首不自知。二哥你知不知道,我这句诗还换了十两银子呢我讶然问她,莫非这几年你以卖诗为生她骄傲地笑道,非也非也岂不闻,中州赵四小姐是女子中的异类,吃喝嫖赌,攀墙上树,书剑酒棋,本领多多。岂止是卖诗,我还曾在渝州一夜豪赌赚了三千两黄金呢”
“只怕惹的麻烦也不少吧。”雪生莞尔,目光中闪烁出的柔光,便比春日融雪的太阳还要温暖。
赵二公子摇头叹道:“混迹江湖的,麻烦多,朋友多。总要得到一些,也要失去一些罢了。她那个性子,哪有万事顺心的不过也因了这性子,倒是也结交了不少朋友,总算是不至于落魄潦倒。那时的赌局便是襄南侯秦暻名下的,那秦暻本也是个豪爽之人,不仅替四妹解了赌坊的危局,还将她奉为侯府上宾,留在渝州好些日子。再后来,四妹在江湖上混得久了,渐渐地混开了,也算是小有名气,还结交了一些武林上的英雄女侠。我听说她曾在灵鹫山救了一个孩子,取名叫冬歌,那孩子后来习了武,亦常跟在她身边,也是极好的,只可惜我总是与他无缘一见。起初我在台城收到家里来的密信,说四妹离家出走,侯府乱成一片,那时我心里便总是担心她在外面吃苦受累,后来知晓了她的踪迹,得了她的信,而她自己也来台城找了我,我渐渐地也知晓她在外面的那些事迹,便渐渐地也放宽心了。四妹这个人,天性爽朗,人缘极佳,你只看着她笑她闹,便是再抑闷的心情也会开朗起来。”
这时,雪生不知是忽然想起什么,饮酒自笑道:“那她有时也有气死人的本领。”
“譬如说,”赵顼诡异一笑,道“见了美人,无论是男是女,都跟丢了魂似的。”言毕,见雪生正无奈地叹气,便知是有几分猜中他心事,乃与他敬酒一回,又莞尔道,“这么多年了,只这个习性总改不掉。我还记得当年她对我说的话,她说天地生万物,人最灵秀。我见了美人,不论男女,都只觉得浑身舒爽,愈发敬服造物主的奇特了。我便佯装生气地道,那你见了二哥岂不是要大骂造物主不公她拉着我的袖子讨笑道,当人还是心比面重要啦。二猴子有心地纯良之美,世上之人难出其右,自然不能以皮相论之,而小猴子便只和这样的人交好。虽如此,到底是个女儿家,若总是见了个生得好的美男子便盯着人家发傻,也会惹人嫌。长辈们也曾教导,但她哪里又听得进去了”
雪生抚额叹道:“若是听得进去,现在也没了这么一个人。”
“正是这个理。”赵二公子笑道,“那襄南侯亦曾来信,说这世上的书生,或求千钟粟,或求黄金屋,或求颜如玉,或求声明显,却唯有酒肉书生赵小四一人,所求不过是平安无虞、随心所欲,可于一夜之间豪赌稳赚三千黄金,亦可于一时兴起刹那间散尽一切,潇洒自如,来去恣意。我自那年受那元宵公案牵连以来,飘零在外,为官十载,所见奇女子亦不在少数,只这世上,便只有一个赵容宜,独一无二的赵容宜。”
这夜二人把盏言欢,不知不觉便至次日破晓。晨曦漫透窗棂,微光落满公子一身,似夏夜的精灵梦呓,唯有酒气满室馥郁,静静地香。一时,前院忽然有小厮来通报说阿苦家的芷罗在门口跪着求见大人,赵二公子皱眉,只命人打发了大夫跟去瞧瞧。这边雪生不解,便听赵顼叹道:“只这桩公案,着实教人头疼适才与你说过,我在外多年,所见奇女子不在少数,这阿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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