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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是海上明 侏胥 2418 字 2023-10-11

傅清月所在的角度只能看到他们的侧面,让傅清月震惊的是董煜被他对面的男子伸手摸了一下脸颊,他大概也不曾想到男子这么大胆会有此动作,在大庭广众之下也不避嫌,董煜反应很快侧头偏了一下,避开了男子的手,可男子不依不饶地,摸不到脸,反而执起他的手,董煜甩手用力挣扎反而引得男子更加亲昵的靠近。

傅清月看出董煜大概是不愿这样的,他极力隐忍着,清月看到他紧绷的侧脸,清楚地看到腮帮子突起的肉棱子,那男子轻轻地揉捏着董煜的手,傅清月都替董煜窘迫,可又极端诧异,这人是谁,能让董煜这样骄横的公子忍气吞声,全然不顾他最为在意和最避嫌的名声。

傅清月撑肘扶额偷偷地打量那人,是个面白无须的中年人,傅清月虽只看到他的侧脸,但他嘴角的笑是阴柔的,他握着董煜的手苍白无肉,骨节尤为突兀,他的身材也没有普通中年人该有的富态,整个人白瘦得透出一股阴冷邪魅,白生生地叫人心颤。

傅清月看到中年人的嘴唇翕张,像是跟董煜说了一句话,就转身离去,董煜没有马上离开,只是站在原地愣怔了好一会,在傅清月以为没有后续的时候,忽的,董煜猛地侧头看向傅清月所在酒楼的方向,骇得傅清月立马弯腰低头,鼻子几乎碰到碗碟。

果然是做贼心虚,傅清月以衣袖遮掩,气都不敢大喘,心中想着董煜此刻瞪她的眼神肯定是阴狠无比的,生吞活剥了她都有可能,说不定正气冲冲地往这边过来,以前惹怒了他的样子从眼前一一划过。

可过了片刻,没有预想中的怒吼,傅清月眯着眼偷偷地瞄了瞄身旁,没人,再看对面,也不见,傅清月坐直了腰,发现对面已经人去地空,来来回回都是要赶着上工的农夫桑农,哪里还有半点董煜的影子。

似松了一口气,傅清月漫不经心地拿着筷子,夹了碟子里的卷粉往嘴里送,可转念一想,就有点恼怒自己刚刚的行为,她为什么害怕见到董煜呢,以前她可不会这样,是今日撞到他的囧事了那也不关她的事啊,她又没有偷窥他,谁叫他们在大街上搂搂抱抱行为不检点的,这又不是他家,傅清月边自问自答边用力地嚼着口中的食物。

不过也奇怪,董煜的行事作风是不会有今日这么大度的容忍,他最最忌讳别人说他与男子之间有什么,也不爱听别人在他面前评论他哥哥的事,难道这是他不为人知的一面还是另有隐情傅清月之这么想,是她对董煜的多年了解,而这一切还要从他们在长安初识时说起。

那年,傅清月的姐姐傅黛君被册封为皇后还不到两年,自从哀帝在宫中重逢了董煜,就突然将美貌娇艳的姐姐及后宫众佳丽弃诸一旁,独宠董贤一人,傅清月或远或近都见过董贤,是个有着女子一样温婉性格的美男子,性情温柔妩媚,嘴巴像抹了蜜一样地善于逢迎,看着陛下越来越少的目光停留在姐姐的身上,和姐姐越来越沉静的容颜,傅清月心中愤恨得只把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那日,刚从姐姐的椒房殿出来,姐姐的强颜欢笑只有她能看得明白,心中酸楚无奈,正苦于无处发泄时,听宫人说董煜的弟弟进了宫,正在偏殿等着陛下召见呢。

傅清月心中一转,她要去见那人的弟弟,她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去,见了又能干什么,只是知道非要去看一看,姐姐太委屈了,董煜有陛下形影不离地护着,她不能怎么样,可别人就管不了了。

傅清月支开了要送她出宫的宫婢春晓,独自一人绕回到了宫中,现在想来,当年的她年轻气盛,胆大蛮横,那日的莽撞行为在今日看来不过是意气用事,逞匹夫之勇,完全不能帮到姐姐,还给姐姐添了麻烦,若是有心之人拿它说事,对姐姐只会有害无利,可往事蹉跎,纵然错误莽撞,谁又能阻止命运的齿轮呢

宣室殿外的偏殿内,一个弱冠少年端坐在供人休息等候的矮榻上,汲着茶,因他的坐姿傅清月看不清他的面容,傅清月没有马上进去,只是站在殿门外,殿外守值的宫人认出傅清月是皇后的妹妹,殷勤地上前候问,傅清月从他的口中探知一二自己需要的讯息。

许是感应到有人窥视,董煜侧过头来,一张明眸善睐、唇红齿白的绝色面孔撞进傅清月的眼中,让她赞美之余又腾地冒起一股妒火,好端端的男子怎么生了这么一副妖娆的女子面孔,因着年轻,他比他的哥哥董煜还要娇嫩上几分,只是气度上要比董贤要差些,听说他只是庶出的身份,许是第一次进宫,周身冒着拘谨木讷,见了人匆匆一瞥就低眉顺目地端坐在哪,显然是个没见过世面的楞小子,傅清月本着厌恶又轻视了几分。

“你是董贤的弟弟”傅清月问。

“是,草民是董侍中的幺弟董煜。”董煜站起恭敬地行了一礼,温文的答道,因不知对方是何身份,不过见傅清月一身华贵宫装,气仪非凡,任何在这宫里头能自由行走的人都比他这一介平民要高贵,何况傅清月从小自大骨子里的优越感让她严肃起来倒有几分气势,这通常都是她用来吓唬下人而惯用的伎俩。

董侍中对,近日董贤得宠日甚,任驸马都尉侍中,哀帝出门乘车都让董贤陪坐在旁,回宫后也时刻让董贤侍奉在左右,他是在向她炫耀吗炫耀他的哥哥如何得宠,她的姐姐又如何失宠可怜吗傅清月笑着蹦出了一个词:“妖人”

语毕音落,董煜的脸色“唰”的一下白了个透彻,紧接着又像是不相信,抬眼向傅清月证实,待明白了,自己真是没听错的,脸色又由白转红,指着傅清月气着道:“你你。”还边说边往后退。

傅清月冷眼看着董煜的脸色几番变化,说不清的风情流转,可落在傅清月的眼中又是一个卖弄风骚的妖人,简直就是火上浇油,气得她想也不想地拿起小桌上的茶缸,一把泼了过去。

事情发生得太快,傅清月没有看清宫婢春晓是何时进来的,只见她站在傅清月和董煜之间,茶水泼了她一身一脸,她也顾不上擦拭,身上仍滴着水回身对董煜行了一礼:“公子莫怪,圣上将要召见公子,请公子整衣待见。”说罢,强拉着一脸忿恨尤不甘的傅清月出了宣室殿。

后来,少不了挨了姐姐的一通教训,不过傅清月在低头反思的时候想的却是,自己太过大意,百密一疏竟漏防了春晓的七窍玲珑心,扰了自己的“好事”,没能看到董煜被泼的狼狈是何等的快意。

从此,董贤的得宠与傅皇后的失宠就演变成董煜与傅清月之间的战争,他们的梁子就此结了下来,你来我往,明争暗斗,刀光剑影,统统都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一抹阳光透过屋檐上垂下的帷布空隙照了进来,早点的时辰已经过去,酒家内除了傅清月这桌外已空无一人,此时离午饭尚早,傅清月放下筷子,掏出绢帕擦了擦嘴角,想起这些旧事,心中一片唏嘘,她之所以跟董煜结怨起因的三位当事人均不在了,哀帝薨逝后,姐姐和董贤均相继自杀身亡,往事如烟,恩怨应随着故人烟消云散才对,傅清月起身捋了捋有些褶皱的衣裙,戴上帷帽跨出马路,大步地往桑园的方向而去。

“这事就这么办,等回头我跟姑父商量了再通知你,你要时刻提防二房的人过来打探,务必做到这事只有你知我知。”三爷边走边对身边的一个儒生打扮的人吩咐,事情重大,儒生男子一脸凝重地点头应诺。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时不时交耳两句,商量间,三爷蓦地停下脚步,在一处工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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